白林仙脑海中此时天人交战。

    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犹豫的神色褪去，语气坚定道：

    “这个空间裂缝存在的时间不知道有多长，先不等了，我们先行进去！”

    红玉一愣，脱口而问，“我们先行进去？那小楚澜呢？”

    “她若是能及时收到消息赶回来，必然能看到这个空间裂缝，就能到上仙界与我们会合了！”

    红玉神情挣扎，“可是……”

    “别可是了！”

    原本一派和蔼慈爱，几乎从不向她发难的白林仙，双眼一瞪。

    毕竟他也是修行的年头也久，从年岁上说大红玉好几轮，年长者上位者的气场一下铺开，红玉第一次觉得她这个师父竟然还有这么说一不二的一面。

    她刚还想再为了自己想等小楚澜争辩几句，但是看到白林仙那少有的一脸肃穆，郑重其事的模样，也噤了声。

    “都到这临门一脚的时候了，你也别再跟本座犯犟！之前在炼器室你怎么答应我的？

    你到底还想不想帮助楚澜？还是说，你永远都甘于在下仙界这么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吗？

    等到楚澜在上仙界遇上了什么事儿，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你却无能为力甚至只能给她拖后腿？”

    白林仙最懂他这个徒弟，此时也顾不得心不心疼了，专门往她痛处戳。

    只要红玉能答应先去上仙界，这一点点的小小言语挑衅又算什么？

    红玉要是能被这些话激励得从此收起玩闹的心思，痛定思痛，开始发愤图强，那他真是要给各位祖师爷们烧高香了。

    “好了老头儿，你别说了，我去！那你在北荒也要照顾好自己……”

    红玉一咬牙，眼圈有些泛红，但是她倔强着没让一点儿泪水从眼眶中落下。

    “什么照顾自己，本座跟你一块儿去！你现在还未到化神期的境界，本座能放心让你孤身一人就这么到上仙界去？

    你才是我唯一的亲传徒弟，无论如何本座也要将你在上仙界安顿好了才可放心！”

    说罢白林仙直接抓住红玉的手腕，一挥手，包裹在两人外围的那个隔离空间的结界瞬间消失。

    红玉只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询问什么。

    师徒二人便双双被那个黑色裂缝吸入了进去。

    红玉只觉得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色，像浓稠的液体一样，慢慢将覆上了她的全身，甚至每一根发丝，眼皮，

    她费力地在这一片不断吞噬她的黑暗中，用手掌朝着某个方向一抓，竟然多了一枚圆形的小石头出现在掌中，

    她已经无法扭头再去看手中的留影石，只能拼尽全力，将那枚留影石朝着空间裂缝的外侧扔去。

    就在留影石脱手的瞬间，红玉整个人都完完全全被空间裂缝所吞没，

    最后留影石落在地上发出的闷响给了她最后一丝安慰。

    凭着那声声响，红玉心中明白，她成功地将留影石扔出空间裂缝落在内殿里了。

    这样哪怕小楚澜错过了空间裂缝打开的时间后，才寻到内殿来，那她也能通过这个留影石，明白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

    留影石投射出来的影像，在空中慢慢淡去了画面。

    内殿里除了那枚留影石以外，还有呆愣住的两人。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楚澜都觉得自己站得腿都酸了，她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挪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有些机械地向莫无双转头问道：

    “所以，白老头儿和红玉姐姐……他们这是去上仙界了？”

    莫无双觉得自己活了那么久，也算见过些世面的了，但是此刻他觉得自己是口干舌燥，头脑一片混乱，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谨慎地措着辞回答楚澜的问题：

    “看样子，确实如此，按照留影石里的画面，他们二人，通过这个，呃……空间裂缝？去到上仙界了。”

    “所以，内殿里这不寻常的灵力波动，是空间裂缝遗留下的，对吧？”

    莫无双感到有些头疼，因为楚澜的问题也正是他的问题，此时的他并不比楚澜多知道多少。

    “看来空间裂缝已经关闭了……”

    楚澜内心有些意难平，就差那么一步。

    本来她正是想回万妖宗，询问一下白林仙关于去上仙界的方法。

    谁曾想，白老头儿和红玉也跟她想到了一块儿去，并且一早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而且她也没能料到，白老头儿和红玉寻找去上仙界的方法，能这么顺利，

    甚至顺利到，从他们发现这个方法到空间裂缝出现再消失，竟然就短短的两三日时间！

    根据留影石里的内容，白林仙曾提过，他在古籍上看到了关于空间裂缝的记载，大约是五十年才会出现一次，如今这个空间裂缝关闭，应该短期内是没办法再出现了。

    楚澜有些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除了错失良机的郁闷之外，她更多的是担心白老头儿和红玉。

    哪怕她这辈子还没去过上仙界，可是她对上仙界的那些修士们有了个大致的印象。

    都是一些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家伙！

    别看说的好听，还分了个上下仙界，无非都是那些人的遮羞布罢了。

    越是没有什么，便是越要强调什么。

    实际在楚澜眼里，上仙界的那群佛口蛇心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远不如在下仙界里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真小人。

    说起来，红玉跟她一样，自出生起就一直呆在北荒，她一想到凭着红玉要去应付上仙界那些未知的风险，心中总是忐忑不安。

    她现在唯一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白老头儿的身上……

    白老头儿好歹也活了好几百年见多识广，又作为北荒的守境人，对上仙界中州的了解定然比红玉丰富，

    楚澜按了按自己狂跳不止的眼皮，压下心中的烦闷，只希望他二人能在上仙界平安地待到与她汇合的时候。

    她现在的心境与刚赶回万妖宗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那时候觉得好像时间上还来得及，只需找白老头儿好好商议一个去上仙界可行的办法便是了，哪怕花费几日的时间也是可以的。

    而现在，她一想到白老头儿和红玉在上仙界，就觉得她越快前往中州越好。

    此时还不是气馁颓丧的时候，她收拾了一下心情，目光炯炯地看向莫无双：

    “莫长老，看来我们要另寻办法去上仙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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