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舒梨知道,此处世界与自己原来的世界时间不一样,但具体如何却也不清楚。
在某一刻,她的脑海里甚至出现过很荒唐的念头。
在她离开这个世界的那段时间里,这个地方是不是,就会陷入停顿,一切都是静止的状态。在她即将到来之前,停顿才解除,然后迅速进入一个刻意的时间,等待着她睁开眼去看。
这种想法很荒谬,但却挥之不去。
“大叔,我们在这里停留多久了?”
大叔眼珠子转了转,明明没有表情,却让南舒梨感觉到了他的迷茫。
“没多久吧?时间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们并没有什么能够精准表示时间的东西。”
南舒梨抬手指向太阳,“太阳升落了几次?”
“太阳?”
大叔也抬头,顺着南舒梨手指的方向看去,“什么升落?哦,是她啊,她一直都在那里啊。”
南舒梨震惊,又怀疑是自己听岔了,抬头看看天,“你是说,太阳一直都在那个位置,没有移动过?”
“当然。您口中的太阳,其实是暗凰。我们这种黑暗中的界域,都是围绕着她存在的。暗凰作为此间唯一的光源,她从不移动,移动的只是我们而已。”
大叔的解释,南舒梨接受的很快,参照自己所在的星球与太阳的运动关系,大概这里也是差不多的。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 应该也是能够看到日升日落,大叔回答的是太阳一直都在那里。南舒梨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没有表达清,所以大叔才给了自己这样的一个答案,于是她又问了一次
再次被问的大叔,呆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恍然的神情,说:“梨姑娘,你眼中看到的世界,和我眼中看到的世界并不是一样。所以,有的时候,即便我把我所见的情况表述给你,可能依然没法给予你,你所想要的答案。
在我的眼里,暗凰就是暗凰,她一直都在那里,没有任何移动。不只是我,在这方世界里,大概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眼里,都是没有日升日落。
你所见到的朝霞和晚霞,在我们眼里,是一种难得一见的奇景。
或者说,是一直奇迹。
大家痴迷于她的璀璨瑰丽。
将其奉为,光明的奇迹。
因为有传言,这种奇迹,可能带来黑暗之后的光亮。
梨姑娘,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不了解我们这个世界,所以很多事情你根本没有办法去理解。但是既然你已经来了,以后会慢慢的了解更多,自然也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们是不容于世的黑暗。
是被遗忘的尘埃。
是被尘封的过去。
有位强大的存在,给予了我们希望,让我们等待,等待着重见天日的可能。”
————————————
突然说出如此沉重的话,南舒梨沉默,不知该如何接话。
大叔对她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奇怪。
好像她的出现,承载着很重的期盼,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与大叔接触的越多,这种沉重感就越明显。
南舒梨不敢回视大叔的眼睛。
她现在很迷茫。
因为她自己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无法给予大叔明确的回应。
之前没有再次进入这里的那两天,她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自己不会再在这里出现,如果再也见不到大叔了,那么就不用再彼此接触,也就不需要给予回应,这样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
但是,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大叔,想起身后的那些,诡异却又如同傀儡一般的船客,想起天上瑰丽的云彩,想起漆黑如墨般流动的河水,……
一想起这些,她就会觉得悲伤,还有愧疚。
————
长久的沉默,让话题尴尬的结束。
南舒梨因为内心情绪起伏不定,老实的窝在原处,显得特别乖巧。
而大叔,低垂下头,将面容和手都遮挡进黑色的长袍之中,一动不动,像是一具没有生命气息的雕塑。
小船静静的等待。
跳跃流转的流水声,不知在何时变成了千篇一律的枯燥之音。
流动的山水褪去色彩,只剩下一幅黑白的固定的画卷。
风被定住了。
云被定住了。
阳光也被定住了。
南舒梨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是真正的睡眠,并没有再回到她的那个家里。
无梦。
循环往复的规律的流水声和风声,就像是催眠曲,哄睡曲,轻柔舒缓。
风轻轻拍着南舒梨的后背,像是母亲的手,温暖,舒心,让南舒梨身心放松,毫无戒备的安心入眠。
积压于内心深处的不安,疲惫,悲伤,被轻风拂去,留下恬淡与安逸。
———————
这一觉睡得很香,貌似也睡了很久。
至少,南舒梨觉得,她睡了很久。
缓缓睁开眼,太阳依然挂在天上,好像移动了,又好像没有动。
黑白的画卷慢慢上色。
微风抚动画卷,引动流水。
画卷活了过来。
隐约听到远处有“轰隆隆”的声响,像是她一起听到的机船行驶中的动静。
声音出现的时间极其短暂,仿佛是她的幻听。
平缓的河流起了大的波动,水浪被什么东西压迫着往外推涌,掀起浪,然后重重的摔在岸上。
静止的黑袍动了到,大叔的脸露出来,看向远处,“我们马上就可以启航了。”
南舒梨确定,刚才那瞬息即逝的声响,不是她的幻听,真的是行船的动静。
小船在浪里晃了两下,平稳的开始航行。
没多久,就见到了一处河中岛。
岛很小,怪石嶙峋,荒凉贫瘠,一眼到头。
岛上唯一的建筑,就是中心的那块高耸的巨石,石上写着“暗屿”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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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暗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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