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叶凡眼中憋的委屈，老爷子也是看不下去了。

    “凡崽现在也不早了，你先去睡觉吧”

    “有爷爷在呢，你想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谁也强迫不了你”

    看着自己的爷爷，叶凡眼中满是感动，最终才走上了楼上去。

    那毕竟是他的父亲，再这样下去，叶凡可能也会爆发。

    到最后只能闹的大家都不开心，所以叶凡在这个时候只能走开。

    叶凡上楼后，楼下发出了不小的争吵声。

    听的很清楚的一段话是老爷子说的：

    “叶文杰，你给听清楚了，要是你不喜欢凡崽，以后你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我这个做爷爷的会负责照顾好他，省的每一次回家就知道弄哭凡崽，让凡崽受委屈，吵的这个家没有安宁，你这个混账干的是人事吗？”

    “村里哪一个人不说我有个好孙子，哪一个不说凡崽的好，怎么到了你的眼里，凡崽就那么差劲呢”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你只管管好你那个宝贝小儿子就行了，凡崽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你要是以后也不想认我这个爹了，也可以，那以后就都别回来了”

    “反正有你没你这个儿子都一样，我有你大哥和凡崽就够了”

    “要走，明天就滚！省的我们爷孙俩看到你都扫兴”

    老爷子一发怒，叶凡的父亲也便没了后话。

    在家里待了两天，叶凡的父亲便离开了。

    老爷子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管这是自己再不讨喜的儿子儿媳，再不亲近的孙子，在叶凡的父亲离开时，老爷子还是准备了很多东西。

    什么土鸡啊，土鸡蛋啊，还有自己榨的花生油，土特产。

    每年都是如此，只要有人要出远门，只要能带上，老爷子总会准备好一大堆东西。

    “爸这些东西就不带了吧，麻烦，在外面也都能买到”

    尽管有车，叶凡的父亲还是推脱道，可能是不久前闹的不愉快，他也要脸。

    “是给你带的吗？我是给我孙子还有凡崽他妈带的，都是土生土养的，你爱吃不吃”

    老爷子一句话，又是让叶凡的父亲不敢再多说其他的，只能默许着这一切。

    “叶凡你好好考虑一下，爸爸知道我和你妈可能亏欠你一些，但我们毕竟是你的父母，你过的好，我们比谁都更开心”

    “要是你那工作实在不行的话，跟爸妈联系，虽然我和你妈都没有多大本事，但给你谋一份生存的工作还是没有问题的”

    离别前，叶凡的父亲还是郑重的说道。

    “嗯…”

    这毕竟是自己父亲的好意，叶凡也是口头答应着。

    过年的前一天，叶凡便开始张罗起来。

    什么贴喜庆春联，门上贴福倒了，准备丰盛的饭菜。

    不过最重要的一个仪式，肯定还是祭祖。

    那一天下着朦胧小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多人点高香，云雾缭绕天边的原因。

    换作以前，这种情况下，叶凡是一万个不愿意上山祭拜祖宗的。

    为什么呢，因为叶凡接受过新时代教育，坚持无神论，要信就信中国共产党。

    他认为这祭祖根本没有什么用，还跟封建迷信沾点边。

    有这闲功夫，在生前多孝顺孝顺自己在意的人不是更加的实在。

    做样子的工程有什么好做的。

    又下雨，上一趟山弄的一身脏。

    人都死了，难不成他们还真能保佑后辈不成。

    祭祖要是有用的话，叶凡每天都拜。

    三代之外，谁认识谁是谁的爷，谁又是谁的祖宗。

    在他上高中之前，他是很不能理解祭祖这种行为的。

    直到他在意的人也走到了那一步。

    他的奶奶，在他上高中的时候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如此的措手不及，他说过以后长大要孝顺奶奶呢，怎么奶奶突然就没了呢。

    奶奶在的时候，叶凡其实还没有那么深的感受。

    直到奶奶离开这个世界后，这个家全靠爷爷一个人支撑着，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降低。

    叶凡才意识到奶奶在自己心中多么的重要。

    叶凡想到了，自己衣服裤子坏了的时候，都有奶奶帮他缝补，而且缝的像新的一样。

    可奶奶不在了的时候，衣服裤子坏了只能叶凡自己学葫芦画瓢缝补。

    补好的衣服裤子，狗几把不是。

    他想到了，有奶奶在时，家中总不缺吃的，什么凉粉，包子，饺子……奶奶都会自己做。

    有奶奶在的家，好像总不缺吃的。

    什么节日，爷爷相比而言，是没有太过隆重的仪式感的，但奶奶却有。

    有奶奶在的家，不得不承认就是更加的温馨。

    或许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句，提醒叶凡天冷多穿一些衣服，天气不冷，也别脱那么干净，别感冒了，就能让叶凡反复怀念奶奶的好。

    受了什么委屈，也能在奶奶的怀中倾诉。

    可惜后面都没有机会了。

    祭祖的意义是什么，就是一年到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心酸和泪水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跟自己已故在意可以倾诉的人说出来。

    叶凡可以不祭拜自己的祖宗，但他绝对不会不祭拜自己在意的那些已亡人，比如他无比怀念的奶奶。

    叶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迫切的想要去祭祖，即使天气寒冷，下着小雨，也阻止不了他登山到达奶奶坟前的决心，也无法扑灭他的那颗炽热内心。

    奶奶没离开前，爷爷怎么教他祭祖，叶凡都学不会。

    奶奶离开后，不用爷爷教，叶凡却学的比谁都认真。

    明明上山前，叶凡有说不完的话想要跟自己的奶奶说说。

    可真正来到奶奶的坟前，他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奶，孙子长大了，你再也不用在天冷的时候，赶着我多穿衣服了，你可以放心了”

    只是一句话，就让叶凡的心中很是混乱。

    整个祭祀过程，爷孙俩都没有怎么说话，气氛不是一般的沉重严肃。

    叶凡的爷爷想来对自己的妻子也是无比思念的吧，明明坟头一直有清理的痕迹，可他还是带了一把镰刀，反反复复清理着坟头边边上的杂草，时不时抚摸着。

    “要是一个人在下面觉得寂寞，给我托个梦，我马上就来这里见你”

    离开自己妻子的坟前，这是叶凡爷爷最后留下的话。

    这一晚，老爷子少见喝了很多酒。

    叶凡也没有劝。

    酒，虽能伤身，但却也能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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