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

    沈灵隽已经听说了皇帝对平康大长公主的处置。

    禁足，罚抄写佛经，把她身边那些大内高手全部收走，还把驸马宋雍给远远发派去了岭南……

    仅此而已。

    平康大长公主现在也许是觉得痛不欲生，但这相对于她犯下的罪行来说，微不足道。

    她所感受到的痛苦，跟被她杀害毁掉的那些女子的痛苦比起来，也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听说，那些受害者本人和家庭，皇帝都在暗地里花了大手笔去安抚，基本上是安抚下来了。

    连领头的刑部侍郎家，皇帝都是升迁、赏赐加上警告，多重手段压下去，让刑部别再追查平康大长公主，也别让任何不好听的流言传出去。

    那触目惊心的一大堆案子，也就此不了了之。

    丁芸娘坐在沈灵隽的对面。她脸上的易容已经被卸掉了，现在还是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眼里满是强烈的愤恨和不甘。

    丁芸娘咬着牙，恨恨地道：“平康大长公主的案子，难道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她杀了那么多人，毁了那么多人，现在却连一根头发都没掉！”

    沈灵隽叹息了一声。

    皇帝的行为，她也不是不能想到。

    皇室的脸面和名声，经不起这么大的打击。皇帝哪怕是知道了真相，本身也对平康大长公主不满愤怒，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这些事情给压下去，粉饰太平。

    只是，平康大长公主受到的惩罚，还是实在太小了。

    她毫发未伤，连名声都没坏，还是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平康大长公主，享受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那无辜惨死在她手上的那些女子，如何能够瞑目？

    丁芸娘恨声道：“看皇上的态度，是不可能让她认罪，公开她的罪行了，但咱们的仇不能不报，要不然我直接去动手？一把火烧了大长公主府，我就不信烧不死她！”

    沈灵隽连忙劝住丁芸娘：“别冲动，她已经害死那么多人了，即便是为了报仇，也不值得再付出你的一条性命为代价，再说这也不一定能成功。”

    她沉吟了一下。

    “以平康大长公主的性子，我觉得这事还是不会就这么结束，咱们再等等看，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机会。”

    皇帝最狠的一着就是把宋雍给远远发派到岭南去了，平康大长公主爱宋雍爱得死去活来，肯定接受不了，后面多半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们可以先静待时机。

    沈灵隽送走了丁芸娘后，沈府派人来了，喜气洋洋的。

    “喜讯！喜讯！大少爷在南方打了胜仗，消息刚刚传到沈府！大少爷已经班师凯旋，过两天就要到京都了！”

    沈灵隽一听，也是喜出望外。

    总算是听到一个好消息了！

    “大哥这么快？他这才去了不到一个月吧？”

    从京都到南方要走十来天，扣掉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也就是说，沈旌阳只用了堪堪十天，就把仗给打完了！

    摧枯拉朽一样的速度啊！

    不愧是被称作北易的战神继承人！

    两天后，沈灵隽和沈巍夫妇一起，前往城门口迎接沈旌阳的凯旋归来。

    城门口十分热闹，来迎接的还有文家人们，以及许多百姓。

    沈旌阳去南方一趟，晒黑了不少，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越发的神采飞扬，英姿勃勃。

    之前双腿残疾，陷入低谷的阴霾，已经彻底一扫而空。当年战无不胜，名扬沙场的风采，尽数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又成了那个光芒熠熠的京都双壁之一。

    百姓们夹道欢迎，纷纷为他热烈欢呼。

    在城门口处，沈旌阳下马，沈巍三人率先迎上前去。

    沈巍畅声大笑，重重拍着沈旌阳的肩膀。

    “好！打得好啊！不愧是我的儿子！”

    众人纷纷恭喜夸赞，沈旌阳也大方，爽朗地笑着，一一应对。

    沈巍挥手：“走！先回府！我跟你娘在家里设了宴席给你接风！”

    队伍在城门下面热热闹闹地经过，城门上的士兵们都在兴致勃勃地往下看，热切地议论着沈旌阳这一次的凯旋。

    而城门上方，一个人影在角楼的阴影之中，无比怨毒地死死盯着下面的一幕。

    褚天铭眼中的怨恨、嫉妒、不甘……就像是滚沸的毒汁一样，几乎要满溢出来。

    风光大胜归来的，本应该是他！

    沈旌阳恢复了健全，立下了战功，又得到了朝廷的重用和百姓的拥戴，荣光无限；

    而他呢？

    他没了右臂，半残的左臂，连握紧拳头都做不到！

    褚天铭的恨意达到了顶峰，突然，转而露出一个有些癫狂的冷笑来。

    他已经被毁了，大概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往日的风光，但他也绝对不会让沈旌阳好过！

    反正他废人一个，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那还有什么顾忌的？

    全都一起下地狱吧！

    褚天铭朝着不远处的两个男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起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大桶，来到城墙边缘。

    等到沈旌阳从下面的城门口经过时，两人抓准时机，大桶一倾，把桶里的火油全都泼了下去！

    “哗啦啦！”

    在下面的沈旌阳，第一时间听到了泼洒的水声，也闻到了火油那刺鼻的气味！

    他反应极快，猛地向后退开，顺便还拉开了正走在他身边的文氏。

    但那两桶火油的量实在是太大了，从高处泼下来，虽然没有兜头浇到任何人的身上，却在石板路面上溅得到处都是。

    沈家的几个人是走在一起的，身上都被溅上了大量的火油。连周围靠得近的士兵和百姓，都一起遭了殃，或多或少地被溅到了一些火油。

    “啊！……”

    “这是什么！……”

    周围众人纷纷惊呼起来，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这是出了什么情况，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褚天铭就在城门上方，左手里拿着一大捆细细的火把，脸上全是癫狂的神色，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大笑着。

    “都给我去死吧！”

    他一扬手，天女散花一般，将那些火把朝下面街道上火油浇到的地方，扔了下去！

    火油遇火即燃，这么两大桶的火油，着起火来，火势绝对小不了，能把这里的人烧死一大半！

    沈家一家人都在下面，也算是一家人死得整整齐齐！

    他父亲不是说，为了救回他的命花了褚家一百万两银子，让他想办法补上吗？

    他除掉了全部沈家人，这一整个沈家应该值一百万两银子吧？那他也就不欠褚家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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