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博鸿狠狠地瞪了沈灵霞一眼，怒道：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霜儿当妾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她进府，就是想以正室的身份欺压她！”

    沈灵霞费了老大劲才忍住没有翻白眼。

    “我真要欺压她，她母子俩孤零零的在外面，岂不是更好欺负，何必把她弄进门来？”

    沈灵霞耐心道：“你想，她一个外室女，只是被你养在外面的，说白了跟尹家其实没有律法上的关系，所以老夫人可以不用管她欠下的债。但你把她纳进来了，她就是尹家的人，再加上亲孙子也进了门，老夫人怎么着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是不是？”

    尹博鸿冷静下来，觉得沈灵霞这话倒也有点道理。

    当初他也想过，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把简清霜纳进门来，给她一个正经名分。

    但简清霜不愿意。她有着孤高的灵魂，喜欢在外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受不了在后宅为人妾室，被正妻压着一头，处处都要受气。

    尹博鸿理解她的清傲和骨气，所以之前并没有勉强她。

    尹博鸿犹豫道：“但……还是不合适，霜儿她……”

    沈灵霞继续劝道：“她作为外室女，只能用你自己的钱去养她，你的钱养得起她吗？怕是连他们住的那个小院子都租不起！……但如果纳进门来，她是正经良妾身份，你们的儿子也是正经庶长子，他们在尹家就有一席之地，可以领他们的那份月银，家里还要拨一个院子给他们住，这不就解决了怎么安顿他们的问题了？”

    她又补充道：“上次我说你养外室女没资格来找我要钱，但她如果是妾的话，我作为正妻，照管妾室就是我的义务，时不时地给她一些赏赐，也是我这个正妻应该做的。”

    尹博鸿越发的犹如醍醐灌顶。

    对啊！

    把霜儿纳进门来，让瀚成认祖归宗，养他们母子俩就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而是尹家的事情了！

    沈灵霞放出最后一招：“还有啊，她现在带着孩子自己住在凌霜院，自由自在的，想出去就出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所以才会欠下那么多的钱。纳进门来，就没有这种问题了，尹家家规如此严格，哪还容得她去外面挥霍？”

    一番话下来，说得尹博鸿是心服口服。

    体会过没钱的感觉之后，一切好像都变了，包括他的观念。

    他已经受够了背负着简清霜这个沉重的负担，烦透了要为金钱这种俗物而成日奔波操心。

    现在只想把这个糟心透顶的责任给推出去。

    而纳简清霜为妾，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简清霜还是他的女人，尹瀚成还是他的儿子，但又不用他养着他们，这岂不是天大的美事？

    相比之下，简清霜的什么自由、清傲和骨气，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她也该学着现实一点，该被尹家的规矩管一管了。

    一直像现在这么拎不清，奢侈败家挥金如土，像什么话？

    尹博鸿沉吟着点头：“嗯……我去跟母亲商量一下。”

    他只说了去跟尹老夫人商量。

    显然，这一次，简清霜的意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沈灵霞点头道：“去吧，对老夫人态度好一点，她一定会愿意平了那位霜姑娘欠的帐的。”

    沈灵霞笑眯眯地目送着尹博鸿匆匆离去。

    不出她所料，她的目的，看来很快就要达到了！

    ……

    永宁侯府。

    时辰已经不早了，书房里灯火通明，沈灵隽还在书桌前，整理她从藏鉴阁摘录出来的名单。

    这些天来，她又跑了好几趟藏鉴阁，不是没有收获，而是收获太多了。

    北易二十多年前有犯事的家族很多，那个外室女可能的嫌疑身份，也多如牛毛。

    沈家其他人在刑部和大理寺查到的可疑对象，同样不少，现在就需要一个个去比对和排除。

    沈灵隽整理完一叠名单，长出了口气，起身把名单先放到后面的书架上。

    书架上的一处犄角旮旯边缘，啪地掉下来一本薄薄的册子。

    沈灵隽扭头一看，看清了那是什么书，顿时就是脸上一红。

    是之前她和沈灵霞见面的时候，她为了给沈灵霞普及什么是真正的圆房，让红蜻去买的那本避火图。

    当时沈灵霞不可能把这书带走，这种书，沈灵隽也不好随便乱扔在外面，就卷吧卷吧，偷偷摸摸地带回来了。

    回来后也没销毁掉。挺贵一本书呢，画得也不错，好歹要尊重人家画师的劳动成果，没必要销毁，将来秦见曦出嫁前，可以传给她看。

    沈灵隽就随手先塞在了书房架子上，想着回头有空了收起来藏好，但后面一忙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还好，发现得及时。

    沈灵隽拿着这本避火图，就跟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似的，左看右看，想找个足够隐秘的地方，把这书好好藏起来。

    就在这时，窗户那边一声轻响，墨重瑰从窗外落了进来。

    “我查到了尹博鸿那个外室女的来历，她是十七年前京都简家的小女儿……”

    墨重瑰话说到一半，就看见沈灵隽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地望着他，手里拿着一本画册子。

    啪地一下，书从她手里掉落了下来，在地板上摊开。

    摊开的那一页上，正画着一对赤条条的妖精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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