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提亲？墨督主刚才说的是提亲吗？向谁提亲？”

    墨重瑰清清楚楚地说：“向沈家提亲，我想求娶沈家的三女儿，沈灵隽。”

    “……”

    大厅里面再次一片寂静。

    墨重瑰，要娶沈灵隽？！

    文氏的表情，一点一点地从懵逼，到震惊，再到眼看着就要河东狮吼起来。

    “你说什么！？……”

    沈巍的反应比文氏要好一些。毕竟之前在西北的时候，他是听墨重瑰说过，想跟沈家联姻娶沈灵隽的，好歹有那么点心理准备。

    沈巍赶紧拦住了文氏：“夫人冷静！”

    他一边拉着要暴走的文氏，一边抓狂地对墨重瑰道：“墨督主怎么又提起这事了？上次不是说只是个玩笑吗？”

    文氏敏锐地抓到了里面的一个字眼：“又？他之前就提过？”

    沈巍头皮发麻：“夫人息怒，之前是怕你担心，所以没告诉你……之前我就严词拒绝了！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还打着这个主意……”

    文氏炸毛：“不行！我不同意！”

    墨重瑰平静地道：“为何？”

    文氏一下子卡壳了：“这……反正就是不行！”

    不仅是因为墨重瑰是个宦官，而且在她眼里，从来就没把他当做是一个可以考虑作为女婿的对象！

    文氏的择婿标准，就是像文榭那样的。出身可以不高，但是要家世清白；家境可以不是巨富，但要家庭和睦；能力可以不是惊才艳绝，但要人品端正；外貌可以不是绝世美男，但要性情温和。

    墨重瑰跟哪一条都不沾边！

    个个雷区都踩遍了！

    文氏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让措辞委婉一点：

    “墨督主，灵隽之前所嫁非人，都怪我们当年识人不清，给她选错了夫婿，才让她多吃了这么多苦头。如今她终于苦尽甘来，能有崭新的开始，我不求她鲜花着锦飞黄腾达，只希望她能够有一段正常的婚姻，能享寻常的夫妻和乐。所以……”

    所以你一个成不了真夫妻的宦官，真的不在考虑范围内啊！

    墨重瑰也不生气，平和地道：“可以理解。但嫁给我，也是有很多好处的。”

    他一条条地列举起来。

    “首先，以我的身份，我的夫人在北易基本上是可以横着走的。”

    “第二，我上无父母长辈，中无兄弟姐妹，下无子女后辈。嫁过来不用侍奉公婆，不用和妯娌小姑打交道，也不用担心什么家产争夺，整座墨府都归我的夫人管，我的所有财产也都是她的财产。”

    “第三，我是曜儿和曦儿的义父，关系甚好，作为后爹来说，肯定是不会苛待孩子。曜儿将来继承爵位，曦儿出嫁，我都会是他们的另一座靠山。”

    文氏：“……”

    额……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这么一想，墨重瑰的条件其实也不是那么差。

    第一条文氏还不怎么在意。沈灵隽并不缺荣华富贵，她自己就是二品诰命夫人，背后又有沈家撑腰，在京都的女性里面，已经十分尊贵了。

    后两条倒是更重要。

    经过秦家和尹家的教训，文氏现在择婿的时候，对婆家人都有心理阴影了。

    女人出嫁，不仅仅是嫁给一个男人，还是嫁给了这个男人的一大家子。婆家其他人人品好不好，是否容易相处，往往能对一段婚姻有重大的影响。

    即便是文氏给沈灵隽找了自己娘家的侄儿，她对文家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但仍然难保不会出现问题。

    墨重瑰就没有这个顾虑了，他孑然一人，连个亲戚都没有，直接一步到位，省掉所有麻烦。

    还有沈灵隽的一对孩子。虽然秦初曜可以继承永宁侯府，儿女两个都不用跟着沈灵隽嫁过去，但他们才那么小，肯定不可能完全脱离母亲生活。

    这个时候，后爹好不好，就显得格外重要了。有几个男人会真心对待并非自己亲生的孩子呢？

    只有墨重瑰，他就这一对义子义女，又不可能生得出自己的孩子，对秦见曦和秦初曜来说，肯定是个最理想的后爹对象。

    文氏越想越觉得，墨重瑰还真是有他的优势。

    但她还是纠结：“可是……”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沈旌阳，这时候上前，说：“娘，咱们也别光顾着自己商量，也得问问灵隽的意思，还可以问问曜儿和曦儿。”

    文氏正愁怎么回答墨重瑰呢，闻言如遇救星，连忙说：

    “对对，墨督主，灵隽已经不是闺阁少女了，婚事不能全听父母之命，她自己还是有决定权的。我们先问问她的态度，回头再说。这些礼品，你先搬回去……”

    墨重瑰：“可以，但东西不用搬回去，就留在这里吧。”

    沈巍：“那怎么行！莫名其妙的，你把这么多重礼放在沈家像什么话？”

    拉扯半天，沈家人最后还是没能把墨重瑰所谓的提亲礼退回去，只能暂时先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沈巍和文氏当天都是一晚上没睡着，夫妻俩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半夜，还是非常的纠结。

    他们还是不想让沈灵隽嫁给一个宦官，可是其他的人选，相比之下也有不少缺点。人无完人，只不过是各有长短罢了。

    而且，他们给沈灵隽和沈旌阳找的两门亲事，都不是一般的差，搞得他们对自己的眼光也产生了严重的不自信。

    他们觉得合适的女婿对象，就真的会更好吗？

    俩人第二天早上，顶着四个大大的黑眼圈起来，遣人去永宁侯府，叫来了沈灵隽和龙凤胎，准备问问他们的意见。

    沈灵隽本来就想着今天上永宁侯府，叫文氏别再给她安排相看呢，没想到文氏先派人来请了。

    她来到沈府，经过前院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些堆得跟山一样的箱子，屋里堆不下，都堆到院子里来了。

    沈灵隽好奇问道：“娘，这一大堆是什么？怎么放在这儿？”

    文氏愁肠百结地叹了口气。

    “你们进来，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事呢。”

    正厅里，全部人都到齐了，文氏才对沈灵隽说：

    “那些是墨督主送来的礼品，他昨天来跟我们提亲了，说想要娶你。”

    沈灵隽：“……！！！”

    文氏纠结地望着沈灵隽。

    “灵隽，你现在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这个事主要看你自己的意思。墨督主这门亲事……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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