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沈灵隽目瞪口呆，下巴都快要掉到地板上去！

    她什么时候跟墨重瑰定亲了！

    换做平时，她早就跳起来了，只是她立刻就反应过来，知道墨重瑰这是在帮她压下舆论，所以不敢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来，还得端着一副“正是如此”的淡定神情。

    旁边的沈巍反应也不慢，立刻顶着一张面瘫脸站出来，圆墨重瑰说的话。

    “不错，我家三女儿，的确是已经跟墨……重瑰定亲了，就在前不久。西齐太子不知道此事，才求娶我女儿和亲，所以自然是被我拒绝了。”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角正在狂跳，额头上也有青筋冒了出来，显然是忍得十分艰难。

    人群当中又有人喊：“你们说定亲就定亲了，证据呢？”

    墨重瑰立刻从怀里取出一纸婚约来，同时对沈巍说：“沈元帅，您把您这边的婚书也拿出来。”

    沈巍：“……”他哪来的婚书？

    但他只能煞有介事地吩咐沈府的一个下人，说：“去，把我书房里三小姐的婚书拿出来。”

    下人：“……”

    那下人一脸懵逼地走回沈府，刚进门，一位东厂高手早就等在那里，给了他一张婚书。

    片刻后下人出来，把婚书交给沈巍。沈巍眼角跳得更厉害了。

    但还是一脸淡定朝向众人，说：“沈府这边的婚书在此，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随后又灵机一动，恍然想起来一茬，道：“墨府前些时日送了大量的礼物，前来沈府提亲，若是诸位还不信的话，现在进沈府，就能看到这些提亲礼。”

    那些提亲礼，他一直想还给墨重瑰，但一直就没有成功还回去。现在正好能够作为证明。

    被他这么一说，不少百姓想起来，前阵子还真的有看到长长一支队伍，抬着数不清的箱子进了沈府，只不过当时都没人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这么说来，沈府和墨府定亲，看来还真是确有其事。

    沈氏都已经定下婚事了，那的确是不可能去和亲的。

    就是这一个寡妇，嫁给一个宦官，还真是……

    两边都惊世骇俗。

    宦官娶妻，并不是没有听说过，但娶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就闻所未闻了；

    寡妇再嫁，也不是没听说过，但嫁给一个宦官，也是前所未见。

    百姓们面面相觑，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发难沈府的理由。

    还有人犹豫着，觉得似乎已经没什么好留在这里了，想着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人群中有几个人，脸色难看，很不甘心，但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再闹事的由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们渐渐散去。

    藏在暗处的东厂高手们，观察着人群，把众人的表现都一一尽收眼底，早就盯上了带头的这几个人。

    这些人虽然外表和市井百姓无异，但刚才喊得最起劲，气氛都是他们挑起来的，多半就是北易的暗桩，回头能揪出几个算几个。

    沈府门口人群散尽，只剩下一地的狼藉，下人们连忙出来清理打扫。

    墨重瑰领头，不请自进了沈府，沈灵隽和沈巍也连忙进去。

    到了里面的一处侧厅，墨重瑰才正色对沈巍说：

    “沈元帅，刚才是我自作主张了，谎称沈夫人已经跟我定亲。民间舆论压不下去，而沈府又不能强硬地对待百姓，被人一直这样唾骂下去，不是办法。如果失了民心，以后开战领兵，也会十分不利。这是我想出的一个最省事的办法，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沈巍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西齐就是这个目的，非逼着沈家嫁这个女儿过去和亲不可，不嫁，沈家就会臭了名声。

    非常恶心的一招，但是的确令人头疼。

    百姓们被西齐煽动，今天是围堵在大门口打砸辱骂，明天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朝廷拿他们没有办法，沈家就更不可能强行去镇压百姓。

    但凡今天沈家哪个人动了哪个百姓一根指头，保证就像是一碗水倒进热油锅里，会炸得惊天动地，无法收场。

    辩解否认都是苍白的，举家离开京都的话，又显得他们心虚，而且也麻烦。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说沈灵隽已经定亲，一了百了，直接解决问题，什么扯皮都没了。

    百姓没法再骂沈家，西齐也没法再逼着沈家让沈灵隽去和亲。

    所以沈巍刚才才会配合墨重瑰，附和他的说法。

    墨重瑰继续说：“沈元帅不必担心，我刚才给出的婚书是假的，我们也没有真的定亲。反正沈夫人守孝三年，最快也要到一年多以后才能出嫁，到时候这个舆论风头早就过去了。定亲只是定下亲事而已，又不是非成亲不可，到时候如果沈夫人实在是不愿意，解除了婚约，也没什么大碍。”

    顶多是对沈灵隽的名声有点损害，毕竟又多定过了一次亲，而且是跟东厂督主定的亲，她以后再想找亲事，就更难了。

    但这已经是损失最小的了。

    沈巍这时候对墨重瑰的观感又好了些。

    他如果趁火打劫，借着这个机会，非要娶沈灵隽，沈家也拿他没有办法，因为已经对外宣称他们定亲了，沈家不可能单方面翻脸不认婚约。

    但他没有强迫之意，还是给了沈灵隽选择权。

    沈巍看向沈灵隽。

    “灵隽，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觉得什么？”

    这一问，把正在魂不守舍的沈灵隽给问傻了。

    她本来就还没从“她和墨重瑰定亲了”这件事情里面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

    沈灵隽慌乱地躲着目光：“我……我也不知道……等我出了孝期再说吧……”

    这会儿她一时间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是墨重瑰乘人之危，非逼着她遵守婚约，到时候真的嫁给他，她肯定会抗议。因为这是他自作主张提出来的，连跟她商量都没商量一声，她可从来没同意过。

    但他现在这个态度，沈家承了他的帮助，解除了危机，要是她说等风头过去后，就解除婚约，好像又有一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感觉。

    而且关键是……她潜意识里，好像也并不是真的很抗拒这门亲事。

    算了算了，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她还是干脆先往后一推，等出了这三年孝期再说吧。

    墨重瑰望着心烦意乱的沈灵隽，眼底隐隐露出一丝笑意。

    她没有立刻拒绝。

    很好。

    墨重瑰说：“行，那就先这样，在这段时间，我们两家就以亲家的关系来往，以免引起怀疑。”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透出一股杀意来。

    “埋在京都的那些西齐暗桩，我会让东厂尽快去清理。没了他们，民间的舆论也不至于如此极端。至于那个西齐太子……”

    墨重瑰说到西齐太子时，声音的温度陡然下降，一字一字间，都是刻骨的恨意。

    “他来北易这一趟，会是他最后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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