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想给大将军丢人。”

    看着面前这些奉承自己的军中同僚，冯十六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冷漠之色，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他当然也不愿意去承担先锋这个费力不讨好的职位，毕竟如果最后北戎真的能重新拿回燕陵三堡还好，那他不说是众将功劳之首，但起码前三跑不了！

    可问题是战争这种事情不是简单的比大小，它是会因为各种情况而被左右的，有时候哪怕只是一个看起来根本微不足道的细小变数，最后导致的了就很有可能是本来已经稳赢的战局全盘崩溃！

    如果北戎到最后没有能拿回燕陵三堡，那到时候冯十六的付出可就基本算是打了水漂了！多年积累化水东流，他再想重建一支像现在这么得力的军队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不过即便有着这么多的重重顾虑，最后冯十六还是决定当这个先锋，涉及领土的战争必须要打，主公的脸面也必须要维护，这是对他如师如父的大将军教给他的。

    “这……”

    冯十六的话可以说是相当的戳心，在场的一众北戎王师将领们的脸上神色顿时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北戎威势能到如今的地位，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北戎军中有两座大山，大戎王和叔孙通，前者身为国主，却不爱政事独爱兵事，对外几乎百战百胜，可以说北戎这些年没遭遇过什么小国的侵扰，这位北戎国主的赫赫凶名要占据很大一部分的功劳。

    而至于叔孙通，他对外的战场事迹对比大戎王来说要少上不少，更多的时候是在守护北戎的国疆安稳，可他在别国的威名却并不比大戎王小上多少，原因在于这位北戎军神不但自身能征善战，还教人有方，从不吝啬传道，为北戎调教了很多的名将帅才。

    自家军中有两位大佬是好事，说出去吹牛都有面子，可北戎军中的这些将领们私下里也难免对这两位的能力做个比较，王师这边当然是都服自己的老大，毕竟大戎王乃是北戎国主，身份上怎么都是要压叔孙通一头，后者再有能力，那不也是给拓跋家打工的么？

    可受过叔孙通教导的弟子和其他受过他恩惠指点的将领们当然就有点不服气，只不过碍于大戎王的地位摆在这，所以从来都没人敢把这话拿出来说罢了。

    今天冯十六的这番话，那无疑就是在把这些北戎王师将领们的脸皮扯下来扔到地上踩，关键是他们还没有借口反驳。

    毕竟他们王师这一派系是大戎王的嫡系，因为就在大戎王身边做事，他们的待遇水平比其他地方的军中将领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最直接的证明，那就是他们的军费就没有缺少或者欠发过！

    如果把北戎理解成一家公司的话，他们这些人就是老总的亲信，享受着最好的福利，他们才是最没有理由逃避承担责任的，而冯十六呢？一个平民出身的将领，最多算得上是一个公司部门里面的业务骨干。

    可现在一个业务骨干都愿意出让自己的利益帮助公司挽回损失，他们这些类似小股东的存在却在彼此推卸责任，他们就是再厚的脸皮这会也有点绷不住了。

    “说得好！”

    就在一众北戎王师将领纠结着用什么话才能挽回一点颜面的时候，一道浑厚声音突然传了进来，听到这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脸色一正，纷纷起身朝着中军大帐的入口处拜倒在地。

    “臣等参见陛下！”

    大戎王一身戎装，气势沉重，大步流星的走进了中军大帐之中，一点都没理会那些自己手下的将领们，反而是径直迈步来到了冯十六的面前，笑着看向后者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冯十六是吧，上次没怎么注意你小子，现在看来，确实有几分胆色，是个人才。”

    “臣冒昧开口，望陛下不要见怪！”

    冯十六不敢怠慢，连声告罪，他之前也是一时激愤才那么说，这会反应过来心中自然是有些后怕，毕竟哪怕他心中觉得叔孙通的军事才能胜过大戎王，但嘴上也不能如此说。

    归根结底，大戎王是皇帝，而叔孙通只是臣子，这两个人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不然就是大不敬！

    “朕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看到冯十六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大戎王不由摇头轻笑，开口说道：“朕虽然不怎么喜欢叔孙通那个老东西，但是朕也要承认，他教育人的手段，比朕强。”

    “你愿意为国效力，去承担最艰难的先锋之职，朕欣赏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你？”

    “就算要是怪罪……”

    大戎王将目光投向了一旁那些战战兢兢的北戎王师将领们，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朕也只会怪罪这些贪生怕死的废物！”

    “朕往日真是待这些蠢货太过优渥了！倒是让他们觉得自己有了拿乔的本钱？”

    “陛下恕罪！”

    一众北戎王师将领们只感觉魂都要飞了，一股凉意瞬间从脚底直透天灵，连忙纷纷行大礼拜倒。

    “臣等知道错了，求陛下看在臣等过往的些许微弱功劳，放过臣等这一次吧！”

    “臣愿意代替冯将军行使先锋之职！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大战在即，朕先暂时放过你们。”

    大戎王看着手下的这帮将领，脸上表情冷漠至极，语气十分平静的开口说道：“等到战事告捷，朕再好好给你们紧紧皮！”

    “谢陛下隆恩！”

    听到了大戎王的话，在场的一众北戎王师将领们心中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要大戎王没当即收拾他们，那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过想到这里，这些北戎王师将领们的脸上神色又不由一苦，这下他们想保存实力也不行了，大戎王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他们戴罪立功，要是他们能在后续的大战里面表现出色，那最多大惩小戒。

    可要是他们的表现没让大戎王满意，那下场恐怕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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