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颤抖的手，拿起那锭冰冷的银子，入手一片沉重。

    叶清绯站在顾寒枳身旁，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如霜。

    “宝珠，你何必如此呢？只要你认个错，父亲也不会这般对你。”

    “不过，如今你既然已经攀上了摄政王，想必也不在乎这些了。”

    叶清绯的话语像是一根根细细的针，一遍遍凌迟着她。

    她强忍着心中的屈辱和愤怒，默默地擦拭着顾寒枳的靴子。

    直到靴子变得光亮如新，她才直起身子，将银子递还给顾寒枳。

    她可以承受屈辱，唯独这银子，她不能接。

    顾寒枳接过银子，随意地抛了抛，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看着叶宝珠，眼中满是轻蔑和嘲弄。

    “算你识相。”

    几人笑着离去，再不管身后的叶宝珠。

    王府书房内。

    秦长冥端坐在书案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王爷，叶相爷那边最近动作频繁。”

    一个黑影跪在地上，声音低沉。

    “哦？”

    秦长冥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看来，本王不出手，有些人是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把杜蘅叫来。”

    黑影领命，不过片刻，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便踏门而入。

    “杜蘅拜见王爷。”

    她容貌清秀，眼神却锐利如鹰。

    “叶府最近风波不少，你在我身边这些年，派你去叶家我最是放心。”

    “你就以采买奴婢的身份去叶家，切记保护好自己。”

    杜蘅眼中微亮，忙应下来。

    临行之前，秦长冥略显犹豫。

    沉吟片刻，他才另外嘱咐道：“另外，暗中照拂叶宝珠，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属下遵命。”

    傍晚，叶家人聚在一起用膳，其乐融融。

    叶宝珠两天就吃了那一口馊馒头，身体已然不堪重负。

    叶相爷却派人盯着，逼迫她做完活计。

    大脑昏昏沉沉，叶宝珠已然分不清此时是什么时辰。

    直到嬷嬷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她才勉强抬眸望一眼。

    “杜蘅，往后你就在这后院做活。”

    “只要你做得好，相爷小姐高兴了，少不了赏你的好处。”

    来人声音低沉，却谄媚着连连称是。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宝珠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嬷嬷猛踢了一脚。

    “死丫头，手脚慢得很！”

    “怪不得相爷不给你饭吃，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

    话音落下，领进门的杜蘅面色微怔。

    早知叶宝珠的苦难遭遇，却没想到她过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凄苦。

    “这是府中最下贱的奴婢，杜蘅，你切莫跟她扯上关系！”

    “她来历不明，还敢鱼目混珠冒充我家小姐，我呸！”

    嬷嬷狠狠啐了一口，便把杜蘅带去了厨房。

    叶宝珠的身体靠着本能，直到深夜，她终于体力不支。

    吃的……至少厨房里的泔水第二天才会处理。

    叶宝珠跌跌撞撞翻进厨房。

    她摔在泔水缸边，还没动手，一只手臂连忙把她扶了起来。

    “好姐姐，真是苦了你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叶宝珠双眼已经不能聚焦。

    杜蘅将馒头递到叶宝珠怀里，她甚至来不及细细嚼碎便猛地咽下。

    她突然开始咳嗽，杜蘅这才轻拍对方的后背。

    “慢点吃，不够我还有呢。”

    叶宝珠回头，借着月色看清了对方样貌。

    “你是……”

    “我是今日刚入府的奴婢，叫杜蘅，我们今天见过的。”

    叶宝珠突然想起下午的事情。

    “嬷嬷提醒过你，不要与我沾上关系，你难道不怕吗？”

    杜蘅欣然一笑，摇了摇头。

    “姐姐，咱们都是奴婢，何来高低贵贱之分？只是看姐姐过的苦，倘若以后我也落的这般境地，姐姐也拉我一把。”

    叶宝珠瞳孔微颤，不由得愣了愣。

    在这吃人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对自己这般纯真？

    杜蘅把自己偷偷留下的馒头全部塞进叶宝珠怀里，又从厨房溜进了后院。

    看到那堆积如山的衣服，杜蘅直接卷起袖子，坐在井边。

    叶宝珠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拖着身体赶去井边。

    她实在害怕杜蘅的出现也是个陷阱。

    “我来吧？”

    “姐姐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这衣服洗不完，嬷嬷明日又要生气。”

    “还是赶快做完回去吧。”

    两人互相分担，踏着夜色加快速度。

    叶清绯房中，烛火仍通明。

    她敲着下巴，面色凝重。

    “替我叫如云过来。”

    如云是叶清绯最信任的丫头，为了监视府中一举一动，特意安插在叶相爷身边。

    自从上次，自己的贴身侍女被打贬去做粗活，如云便送了自己妹妹进来替代。

    两姐妹的地位在相府也是水涨船高。

    “小姐。”

    叶清绯面色凝重，扔了一包药在桌上。

    “如云，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看重你。”

    “爹爹固然断了温氏的后路，但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叶宝珠做了几年药女，万一被她看出什么来，岂不是埋下祸根？”

    如云顿时意会，将桌上的药放进怀里。

    “小姐放心，如云明白。”

    如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叶清绯这才熄了烛火，安心入眠。

    温氏的房外，正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

    黑衣人翻墙入院，捅破了温氏的窗户纸。

    在确认温氏的房中无人之后，他们大摇大摆闯了进去，直接掐住温氏的喉咙。

    温氏开始猛地咳嗽，黑衣人拆出药包，就要把药粉灌进去。

    一把飞刀突然划过他的脸，牢牢的钉在墙上。

    “什么人？”

    他们骤然抬头，却见门口另一伙黑衣人正举着长剑。

    “应该我问你们是什么人？朗朗乾坤，居然敢行刺普通百姓，制造命案？”

    长剑挥舞，剑光一闪，对方手中的药包便被挑飞在地。

    交手之间，众人发觉武功不敌后者，便捂紧自己的脸，及时撤退。

    临走之前，他们还将地上的药粉踩了几脚，与尘土混在一起。

    “你们多管闲事，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待到他们身影远去，后来者才摘下面纱。

    正是摄政王身边的暗卫，墨影。

    他立刻给温氏喂下一粒药丸，将自己的人手布置在院子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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