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衍沉默着，如果沈星若出事，他要怎么办？

    一向杀伐决断的傅二爷，罕见地感觉到了害怕。

    “好了，誉沣。”孟清棠走过来拍了拍沈誉沣的肩膀，“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你别太激动，一会等星若出来，你反而急病了，岂不是让星若担心？”

    他平时是最看不惯傅君衍的，也最反对沈星若和傅君衍在一起。

    但就在刚刚，他从傅君衍的脸上看出了深切的自责，他是经历过爱情的人，知道那表情意味着什么。

    他曾经以为是自己的徒弟一厢情愿，现在看来，对方爱的一点都不少。

    孟清棠也怨恨傅君衍牵连了星若，但此刻也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

    傅君衍隐隐猜到了沈家和沈星若的关系，但此刻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沈星若流着血倒在眼前的画面，他甚至想，只要沈星若能醒过来，他可以放手。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圈人围上去，询问里面的情况。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医生只解释了一句，就匆匆跑去和血库那边沟通。

    沈誉沣赶紧道：“是血不够了吗？抽我的，我是她爷爷！”

    “爸，医院里血库很充足的，小若的也并非罕见血型，你不要太紧张。”沈彦文轻声安慰道。

    沈誉沣简直坐立难安，拄着拐杖走来走去，最后站在了窗边，好半天没再走动。

    沈霁和父亲对视了一眼，轻手轻脚走过去，才发现老爷子在那里默默掉眼泪。

    “爷爷……”沈霁有点手足无措，他印象中第一次看见爷爷掉眼泪。

    沈誉沣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

    于是沈霁就默默陪他在窗边站着。

    过了一会儿，沈誉沣自己忍不住了，哽咽着开口道：“如果小若有个三长两短，我都没脸去见你二叔和你昭昭妹妹。”

    沈霁知道除了沈星若，二叔还有一个女儿，叫昭昭。除了父亲，他们沈家再没人见到过。

    他们后来查到，在那场车祸中，仅五岁的昭昭就坐在车里，和二叔一起去了。

    “爷爷，二叔和昭昭都会保佑星若的，她这次一定会化险为夷。”沈霁是在安慰沈老爷子，同时也是在努力说服自己，让自己坚定星若不会有事。

    苏樱和傅君衍站在一处，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星若能从人群里一眼认出你，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傅君衍抽出一根烟，夹在指尖时才想到这里是医院，又烦躁地将打火机塞了回去。

    “我不该带她上楼的。”他低垂着目光，用力掰断那根香烟。

    他当时是想单独面对沈星若时，坦白自己假装受伤瘫痪这件事的，但他没想到，阮东城动作会这么快，并且竟然知道他今晚会上那艘游轮。

    苏樱眼眶很红，声音也带着沙哑：“其实也不怪你，她认定要做的事，谁都没办法阻止。但我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傅君衍将折断的烟准确投入垃圾桶，他几乎能猜到苏樱想说什么，但还是缓慢抬起头看向对方，低声道：“你说。”

    苏樱看了眼紧闭的手术室门，才开口道：“如果星若能……能活着出来，请你放过她吧。”

    傅君衍喉结滑动了一下，又下意识去摸烟，然后动作一顿，用力将整盒烟在手掌里捏烂。

    半晌，他才道：“如果她想，我会放手。”

    如果是今天之前，苏樱大概会毫不犹疑道，“星若当然想离开你！”

    但一个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豁出性命，她突然就不敢那么肯定了。

    但她不希望沈星若和傅君衍在一起，是因为她今晚才知道，傅君衍这个人太复杂，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棋子。

    他是绝不会为了一人放弃一片江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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