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

    白芍从王府拿了身湛蓝锦袍入内。

    萧瑟当着女人的面更衣，白芍渐渐退出门外。

    在门外禀告道，“苏姑娘，原先那些管事手底下的心腹们，要如何处置？”

    苏云曦没去看男人一副花孔雀开屏似的换衣服，慢步走到门口。

    隔着门问道，“他们当中，可有谁也招供了假账事实？”

    白芍颔首示意，尽管苏云曦根本看不见。

    “的确有一些招供了。”

    苏云曦立刻吩咐着，“那就将招供之人，任命为管事。”

    “削弱管事的权益，每月都要将账目交到王府，届时再由我或恭叔翻阅账目。”

    “另外，给管事们增加月银。我今日回去后，会写出药铺规章，规诫这些管事及下属。若不犯错，到年底时，王府会另外给出各家药铺利润的百分之三分红，分别分给所有管事。”

    “若是犯了大错，那下属检举，检举者可以顶替管事一职。”

    严谨补充，“如果只是犯了小错，就依照累计次数罚减月银。”

    苏云曦和药铺打过不少交道，寻常药铺一年能进账数万两。

    也就萧瑟手中的药铺，不盈利反而亏损。

    这次管事们都被处置，提拔了新的管事，想来今年年底也能有些进账。

    即使是百分之三的利润，对于管事来说，也是一笔不菲收入。

    白芍没想到苏云曦办事竟然如此井井有条。

    这种法子，的确可以解决药铺勾结外人中饱私囊的问题！

    萧瑟淡淡看了眼运筹帷幄的苏云曦，神色不免惊异。

    的确是个管家的好手。

    后续恭叔也能放心颐养天年。

    ……

    隔日。

    苏云曦写规章写到半夜，醒来时已经临近午时。

    想着下午可以进宫给夜帝问诊。

    懒洋洋从床上起身，外头就传来一阵狗叫声。

    狗叫声非比寻常，吵得人头疼，像是疯了似的，声音若远若近。

    正在院子里撒欢。

    “主子，外头不知道怎么回事，跑进来一条狗。”

    “这狗刚刚还咬了姜烨！我本想杀了它，可它跑得飞快，即使是拿长剑也追不上。”

    荔枝在门外毕恭毕敬说话。

    苏云曦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

    她猛然间下床，被狗咬了，得打狂犬病疫苗。

    否则如果是疯狗，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一百。

    根本无解！

    “这是哪里来的狗？”苏云曦打开门，视线里，一条黑色的狗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乱撞咬人。

    好在苏府大多医者都去医馆坐诊。

    姜烨今日恰好休息，才是被咬。

    只剩下几个身手矫健看家护院的手下，勉强还能够躲避黑狗的袭击。

    苏云曦打开房门刹那，黑狗顿时停下了脚步。

    它双目通红，鼻子动了动。

    下一秒，瞬间朝苏云曦袭来！

    飞快冲来时，撞击开不少护卫，黑狗的眼中好似只有苏云曦的存在！

    “汪！”

    “汪！！”

    黑狗不断朝女人叫嚣，露出尖锐的牙齿，爪牙锐利得可挠开砖块留下痕迹！

    苏云曦凤眸冷意盛盛，“荔枝，让人都闪开！”

    “会轻功的直接上屋顶，不会轻功的就躲进屋子里，狗没死！一个都不准出来！”

    荔枝见状，突然警戒起来。

    利落声音落下，“是！”

    苏云曦气沉丹田也上了屋顶，原本想抽出银鞭和疯狗较量！

    可疯狗实在是灵活！

    犹疑着是要用蛊虫来对付疯狗，还是自己亲自上！

    没有多想，苏云曦想着或许可以试验试验自己的本事！她都已经跟着萧瑟练了好一阵子的武功！

    她倒想看看，制服这种疯狗，需要多久的时间！

    要是半盏茶的时间还是不能够打死这条狗！

    那她这段时间就白练了！

    半盏茶，换算成现代的时间，是七八分钟。

    这个时间，要是常人用来打死疯狗，不见得足够。

    但苏云曦就是想试一试！

    像这种灵活得如同无头苍蝇乱窜的狗，她究竟能不能制服！

    苏云曦抽出腰际缠绕着的十三节银鞭，飞身跃入地面。

    摁下手柄上的开关，将荆棘全部展开！

    大手一挥，银鞭如银蛇灵活。

    荆棘此刻就是银蛇的爪牙，朝疯狗不断袭去！

    这条狗很快躲开苏云曦的攻击，它不停冲着女人叫嚣。

    嘴角止不住的口水往下流。

    俨然是想将苏云曦咬死！

    女人双眸冷冷一眯，她可不记得自己得罪了哪家养狗的人家。

    不过……狗的话？

    难道这条狗是昨日陈管事家活下来的狗？

    可如果是同一条，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云曦目光幽深，没有心思手软，她还得节省时间去给姜烨看病。

    相较于对付疯狗，看病显然是更加棘手的事情。

    她的空间里，没有狂犬病疫苗！

    一旦今天过去，明天姜烨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没救！

    苏雨曦抽出银针往黑狗脑部刺去！

    银针入骨！

    没一会儿脑部就扎成了一个筛子！

    苏云曦趁机挥动银鞭！

    将黑狗抽倒在地！

    可没想到，这条狗奄奄一息时，竟然怒气还异常巨大。

    身上像是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四肢还在不停地晃动！

    还想继续咬人！

    荔枝等人见黑狗已经被制服，从屋脊下来。

    她皱着眉头，“主子，这条狗……不对劲啊！”

    “寻常的狗，哪里经受得住扎上几十根银针？往往没几针，就能毙命。”

    “可它？莫不是被喂了什么药！”

    苏云曦缓缓摇头，“要是只被喂了药，为何看到我时，攻击力大涨？”

    “荔枝，你去查查。医馆也好，我们苏府也好。去看看有无东西失窃。”

    女人怀疑，是她用过的东西，被人盗走了。

    狗闻到自己熟悉的气息，总是会异常激动。

    若是狗能听得懂人的指令，袭击人更是易如反掌。

    从前苏云曦出任务时，也曾用过这种法子来除掉黑.帮老大。

    只要在狂犬疫苗缺乏的地方，让疯狗去咬人。

    致死效果远比人力要来得更加好！

    只是没想到……

    苏云曦双眸恍惚起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陷入了这种手段之中。

    北齐哪里来的狂犬疫苗？

    “荔枝，再去查查这条狗的来历。从前可曾咬死过什么人？都一并查清楚。”

    “我去找姜烨。”

    “我们分头行动。”

    眨眼的工夫，荔枝翻墙出了苏府门外。

    苏云曦去找姜烨，发现对方坐在座椅上包扎伤口。

    他的小腿被咬得血肉模糊，那条疯狗接连不断咬了好几口，鲜血直流。

    姜烨拿着金疮药，往伤口上倒了倒。

    “姜烨，上药之前，可消过毒？”

    苏云曦蹙着眉头，环视周遭一圈都没看见酒精的存在。

    “你伤口上有些肉不能用了，得拿匕首将腐肉刮除，刮除前得高温消毒。”

    “最好，再拿些酒来，要是不怕疼，就稍微淋一淋。自然，擦拭也是可以的。”

    姜烨悉心受教，“多谢祖师奶奶教导。”

    有气无力道，“我看那条狗也就是疯了一些，被狗咬一下，应当没有什么大碍。”

    苏云曦紧抿薄唇，直接拿过姜烨手中的金疮药。

    耐着性子问道，“你现在身体上，可有什么不适？”

    姜烨不明所以，缓缓摇了摇头。

    苏云曦暗道自己关心则乱，现在姜烨才刚被咬！哪里来的不适症状！

    最多也就是伤口痛。

    她有些焦急起来，来回踱步。

    事实上，狂犬病的蛰伏期有长有短。

    长的五年也不是没有过，短的则只需要数日。通常的蛰伏期，则是两到三个月。

    现在姜烨的确不会有什么症状。

    等有症状的时候，怕是也来不及了。

    苏云曦停住步伐站在姜烨面前，严肃道：

    “姜烨，你听我说。”

    “被狗咬了，运气好些的，或许没事。但运气不好的，一定会死。”

    苏云曦大脑神经紧绷！

    逐渐语无伦次。

    没打算瞒着对方，“如果你运气不好，你会发热，伤口部位会有疼痛、颤痛或者灼痛感。”

    “我必须得告诉你！这种病，后期无法治疗！要是不想死，在被咬的第一天，就得及时预防治疗！”

    苏云曦暗暗发誓，就算北齐根本没有狂犬疫苗这种东西！

    她今天也必须帮姜烨找到！

    姜烨听着自家祖师奶奶一连串的话，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顿了顿，犹疑问道，“所以……”

    “祖师奶奶，你这么着急？是因为，当下并没有可以预防治疗的药物。”

    “换言之，我可能会死。是吗？”

    苏云曦眼底划过一丝复杂情绪。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是姜烨所理解的这样。

    双眸微动，掷地有声道：

    “你既叫我一声祖师奶奶，你这条命，我就会负责！”

    “你今日就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更不要多想。”

    承诺道，“即使是阎王亲自来索你的命！我苏云曦，也必定会护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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