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传到太后耳里，太后倒是十分满意地笑，嘴里更是称赞道：“不愧是傅家的女儿，做事确实利落。”

    宋嬷嬷忍不住打趣道：“太后先前还担心贵妃娘娘会成为下一个康献太后，这会怎么又夸上了？”

    太后垂眸摆弄着桌子的兰花，笑悠悠道：“哀家之前的确是担心，可自从苏氏被废后，贵妃料理着六宫事宜，既不怕事也不冒进，将后宫大小事打理得井井有条，更是守好了身为嫔妃该有的本分，哀家便知道她是个能干的。”

    说着，太后又提起皇贵妃：“按理说，苏氏被废，皇贵妃便是下一任继后，可瞧着她如今的光景，怕也是难了，若将来……”

    话说到一半，太后却止住了话头，浅笑：“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且先再看看吧。”

    ——

    皇贵妃中毒一事，宫里宫外虽然都传遍了，但永福宫上前却瞒得严严实实，谁都不敢透露半个字。

    再有旬太医和秦照川两人联手调理皇贵妃身子，皇贵妃也越渐强健，可即便如此精心地养着，皇贵妃还是在四月初的时候早产了。

    彼时，傅茜妤才躺下，听见宫人来报，吓得魂都没了，不顾外头还下着大雨，便匆匆赶往永福宫。

    永福宫有慧美人在，皇贵妃虽然早产突然，但幸好产房接生嬷嬷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众人虽是神情紧张，但好在有条不紊。

    傅茜妤到时，皇贵妃已经进了产房，隔着门都能听到里头传来痛苦压抑的呻吟声。

    “怎么样了？”

    慧美人双目通红，压低着声音说：“两位太医已经进去了，不过刚刚旬太医悄悄和嫔妾说，娘娘怕是不好。”

    傅茜妤心一紧，“不是说余毒已经解了吗？怎么会？”

    “娘娘体内的毒素虽然是解了，但那孩子……”慧美人欲言又止，沉沉道：“太医说，母体虽是解毒，但胎儿却中毒已深，若孩子自己没力气出来，只怕会胎死腹中，娘娘，咱们该怎么办？”

    傅茜妤握住慧美人的手，正色道：“你是永福宫的人，头一个不能慌乱，皇贵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是。”

    可话虽如此，但皇贵妃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还是充斥着众人的耳膜，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却始终不见皇帝的踪影。

    傅茜妤眼底逐渐有了不悦之色，她唤来灵芸，厉声问：“皇上还没来吗？”

    灵芸也急的跟什么似得，“柔美人晕倒在法华殿，皇上去陪着了，奴婢已经让海宁去请了，估摸着应该快到了。”

    “皇贵妃为他生孩子命悬一线，他倒是还顾及什么柔美人？”傅茜妤气得眼睛都红了，冷然道：“再去请，若是柔美人敢阻拦，立刻宫规处置。”

    “是。”

    灵芸领命离开，傅茜妤一扭头就瞧见慧美人神色戚戚，眸中满是对皇贵妃的心疼：“娘娘那么在乎皇上，为了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皇上竟然……”

    或许自觉失言，慧美人别过头去，抹了眼泪，低着头朝着小厨房方向走去。

    不久后，赵元承终于来了。

    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身边跟来的，自然而然还有柔美人，一瞧见她身上穿着桃红色的宫装。

    傅茜妤便气不打一处来。

    压抑着怒气给赵元承行了礼，或许赵元承知道自己今晚有些过火，有些愧疚地问傅茜妤。

    “皇贵妃怎么样了？”

    傅茜妤抿了抿唇，极力保持态度温和：“回皇上，太医已经在里面候着了，娘娘怕是要难产。”

    话音落。

    柔美人竟低低哭出了声，“都怪嫔妾不好，都是嫔妾的错。”

    这一声声哭得傅茜妤心烦，竟脱口道：“你在这嚎的什么丧？是存心诅咒皇贵妃吗？还有，探视病者，不穿鲜艳之色，不露欢喜之颜，这点规矩你都不懂吗？”

    柔美人一听立刻跪了下去，浑身都在颤抖，抬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赵元承，跟一头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

    赵元承略有不悦地看着柔美人，“你先回去吧，别在这惹贵妃生气。”

    “是，嫔妾告退。”

    等人走后，赵元承在椅子上坐下，略显不悦道：“柔美人胆子小，不懂规矩，你何必吓她？”

    傅茜妤心里暗骂赵元承就是个缺心眼的玩意，面上却不得不装作一副恭敬的样子来。

    “皇上说的是，是臣妾鲁莽了。”

    赵元承缓了语气，笑道：“朕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说着，赵元承撑着额头，叹了一声，瞧着十分痛苦，“皇上，您身体不舒服吗？”

    “近来不知是怎么了，总是觉得头晕目眩，可能是没睡好吧，不要紧。”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书晴满手是血地跑了出来，面上满是惊恐：“不好了，娘娘大出血了！”

    “什么！”傅茜妤心里咯噔一下，但却听赵元承说：“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书晴急得眼泪直掉：“孩子没力气，一直下不来，两位太医都说凶多吉少！”

    “朕进去看看。”

    赵元承才起身就被朱羽给拦住，劝道：“产房污秽，皇上万金之躯如何能进去，万万不可啊！”

    “皇上，臣妾是女人，自己也生养过，还是臣妾进去吧。”

    赵元承定了定神，“好，你告诉皇贵妃，孩子什么的，朕不在乎，朕只要她平安！”

    “算你还有良心。”

    傅茜妤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便抬腿入了产房。

    床榻上，皇贵妃浑身是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整个人都虚脱了，身下的鲜血更是如同涓涓细流，根本无法止住。

    两位太医都在极力救治。

    傅茜妤瞧着这一幕，呼吸也跟着乱了节奏，趁着秦照川转身取药的工夫，她惊恐问道：“皇贵妃怎么样？”

    秦照川无奈摇头：“不成，龙胎一直不肯下来，皇贵妃也没了下去，再这样下去，只怕会一尸两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使得傅茜妤如坠深渊。

    她越过众人走到床边，紧紧握住皇贵妃手，用颤抖的声音喊她：“高映雪，你不能死听到没有，你那么喜欢孩子，难道你不想听她叫你一声母妃吗？高映雪，高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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