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圣塔。

    外面。

    修士与儒生们。

    亲眼目睹。

    六十六层的灯光。

    熄灭。

    “失败了吗？”

    “果然不行啊！”

    “我就说第二关他闯不过！”

    “外来修士输了，看来，他必定道心破碎！”

    众人议论纷纷。

    言语之间。

    尽皆是幸灾乐祸。

    准备看秦方源出塔。

    被天道反噬。

    而道心破碎的一幕。

    “莫急切。”

    玉子期温润轻笑，似看见乐趣之事，展开自己的玉质扇子，翻转扇面，‘地’字显化吸收所有嘈杂之音。

    让整个广场为之一静。

    “你们且再看。”

    在玉子期声音抚平之下。

    众人立即再看。

    他们没见到秦方源出塔。

    反而至圣塔的第六十七层灯亮了。

    这意味着。

    第二关被人闯过。

    随后。

    他们就见到。

    那亮光在五个呼吸时间内。

    登临此塔之顶点。

    第九十九层。

    也就是。

    第三大关。

    最后的一关。

    难倒无数儒修天骄。

    很少有人能在内留下名字。

    更别说位列历史总榜。

    排名前七十二名。

    七十二贤者。

    便是雅号。

    “他，到了九十九层？！”

    “两年半的时间而已……”

    “这个外来修士，难道要……创造历史？”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又是一个‘平天大圣’吧？”

    “说不准了，这等天资，哪怕是闯关失败，也能在白鹿书院担当圣子，乃至是成为当代的第二儒子！”

    “是啊，才两年半的时间，就有了这等成就，要是再修炼个几十上百年……”

    “成就不可限量啊！”

    众人的认知。

    再一次被刷新。

    上一次是‘平天大圣’。

    这一次是外来修士。

    属实是打了他们这些儒修的脸。

    感觉自己几百年白活了。

    不如他人修炼两年半。

    人与人。

    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子期，你在那面玉碑上，写的是什么？”

    唐红豆出声提问。

    闻言。

    玉子期沉默。

    遂片刻后开口。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在追寻真理方面，前方的道路还很漫长，但我将百折不挠，不遗余力地去追求和探索。”

    “留字者。”

    “玉子期。”

    秦方源看着玉碑上。

    最新留下的文字。

    轻声重复道。

    【读一书，增一智，重复是学习之母。】

    【读书忌死读，死读钻牛角，尽信书，不如无书。】

    【读书之法，在循序渐进，熟读而深思。】

    【学如驾车登山，不进则退。】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心如水之源，源清则流清，心正则事正。】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

    玉碑上。

    篆刻着一位位儒修留下的字句。

    每一字句，都代表着自身的道路。

    其之言，前无路。

    可谓是：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每个人的道路。

    必定不同。

    哪怕再细微。

    也是不同。

    而这些题字。

    倒是让人振聋发聩。

    也让秦方源为之明悟。

    可是。

    直到听见‘平天大圣’，与看见‘平天大圣’，留在这玉碑上面的字句，才发现自己想要超越‘平天大圣’的排名，将会非常难。

    难于上青天。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出自北宋张载的《横渠四句》。

    ‘平天大圣’能将其写下来。

    并留在玉碑上。

    或许。

    是曾经的秦方源所言。

    被‘平天大圣’听后。

    自身消化掌握。

    化为己用。

    或许。

    是‘平天大圣’听他人之言。

    才得以掌控拥有。

    又或者。

    是‘平天大圣’本人就知晓。

    无需借助外人。

    自有自用。

    但不管怎么样。

    想要超越这一句。

    其势必要不弱于那两位儒道‘圣人’。

    否则。

    最多与其打成平局。

    “可是，我的目标，是要超越。”

    “不是与你并列！”

    秦方源转头看向旁边的‘平天大圣’印记虚影，只见对方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情绪复杂莫名，却让秦方源有不寒而栗。

    他总觉得这个‘平天大圣’的印记虚影。

    似乎有点，不对，是太怪异了。

    怪异得让他浑身不自在。

    就好像……

    对方不是印记虚影。

    而是真实存在的生灵。

    “你，究竟是什么？”

    秦方源忽而提问道。

    问出心中所想。

    想就问。

    不加掩饰。

    不必去纠结。

    方能心中无碍。

    “儒道之法，甚是奇妙。”

    ‘平天大圣’状若感叹，似回忆起往事，“当年我遍历四大神洲各大州域，战无数天骄，阅亿万经书，学三千法则，修神术秘术。”

    “花费时日，十年有余。”

    “然。”

    “我在儒州这白鹿书院。”

    “仅仅两年半。”

    “就让我掌万千法则。”

    “梳清自身道果之冲突。”

    “熔炼于一体。”

    “得以力倍增。”

    秦方源沉默不言。

    ‘平天大圣’的话没错。

    这儒道之法。

    属实是玄妙之极。

    要不是秦方源能开挂。

    也不会如此轻松的连闯两关。

    来到这九十九层的第三关。

    但自身的收获。

    却十分惊人。

    至少。

    免去他几十上百年的时间。

    让他省去无数工夫。

    “所以。”

    “我与其他印记虚影不同。”

    “我是一个真正的生灵。”

    “依托于儒道之法。”

    “困守于塔内。”

    听到这里。

    秦方源抬眸。

    只觉有些惊讶。

    没想到。

    他的猜测是对的。

    这印记虚影是生灵。

    “你的言外之意，是想让我救你出去？”

    秦方源开口问道。

    直接又坦诚。

    不弯弯绕绕。

    作为一个生灵。

    被困于这至圣塔内。

    至少百年的时间。

    肯定是不愿意继续停留。

    肯定想要自由。

    这是作为生灵的本能。

    向往着更广阔的天地。

    “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平天大圣’印记虚影笑着点头，然后看向那玉碑，落在他本尊留下的字句上，眸子冰冷的说道：

    “想超过第三名。”

    “非常难。”

    “但是。”

    “对你来说。”

    “并不会太难。”

    秦方源不解，他自己翻阅脑海里的前世记忆，都没找到堪比这四句话的句子，更别说超越了。

    结果。

    这印记虚影。

    却说他能行。

    还不会太难。

    这如何不让他疑惑。

    “为什么？理由！”

    秦方源问道。

    “别忘了你是谁！”

    印记虚影意有所指的说道。

    这一句话。

    换做是别人。

    或许很困惑不解。

    但秦方源却是明白。

    他的身份。

    是域外天魔。

    也是转世穿越者。

    作为穿越者。

    他知晓的名言名句。

    自然是不会少于其他人。

    “我知晓了。”

    秦方源一边回答，一边凝练自身所有的道果真意，百枚左右，汇聚于其右手食指之上。

    以指为笔，尖为笔锋。

    在玉碑上进行书写。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第一句题了上去。

    “好词！”

    印记虚影赞叹道，遂又叹息：“可惜，超不过那句题词。”

    见如此。

    秦方源没迟疑。

    继续写道。

    【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朝闻道，夕死可矣。】

    【……】

    秦方源一口气写下诸多脑海里的名言警句。

    尽皆与儒道‘圣人’有关。

    可是。

    秦方源总觉得还差了一些。

    不足以与‘平天大圣’所留并列。

    更别说超越。

    就连旁边的印记虚影。

    虽然说是一直在默默点头。

    但内心也是同样的想法。

    眼眸中依旧是冷漠。

    这样的题词。

    还不够。

    “的确不行。”

    秦方源清晰的感知到这至圣塔的反应，先前题下的名言警句，没有一个能让至圣塔九十九层亮灯。

    达不到‘平天大圣’的横渠四句水准。

    于是。

    秦方源闭上双眸。

    彻底沉寂。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直到将前世记忆翻阅完毕。

    秦方源才重新睁开。

    神光流转不休。

    见到这一幕。

    印记虚影笑了。

    随后。

    就见秦方源落下指尖。

    在玉碑上题词。

    【知行合一！】

    【知是行之始！】

    【行是知之成！】

    当这一句写完。

    马上第二句又落下。

    【夫学问思辨行，皆所以为学，未有学而不行者也！】

    这两句讲述的是：

    学习、询问、思考、分辨，这些都是为了学习某一件事，而要掌握这件事，光学不做是不可能的。

    必须知行合一。

    但秦方源对此仍不满足。

    继续写道。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既然‘平天大圣’使用‘横渠四句’。

    那么他秦方源就使用‘心学四句’。

    当秦方源写完之后。

    终于是选择了题上自己的名字。

    【秦方源。】

    至此。

    秦方源完成了自己的创作题词。

    接下来。

    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看看他能点亮至圣塔几层。

    又能敲响几声的钟鸣。

    要知道。

    ‘平天大圣’当年点亮了九十九层，钟鸣了九十九声，直接位居于玉碑上历史总榜排名第三，仅次于那两位儒道‘圣人’。

    想要超过‘平天大圣’。

    理论上来说。

    是不可能的。

    除非。

    那人堪比儒道‘圣人’。

    “轰隆~！！”

    在至圣塔外面。

    一道雷霆从天落下。

    晴天霹雳。

    天地失色。

    灯亮钟响。

    最后一关。

    终于开始。

    这也是决定秦方源命运的一战。

    一旦没能超越‘平天大圣’。

    等待秦方源的。

    就是天道反噬。

    与道心破碎。

    灯亮一层。

    两层。

    三层。

    十层。

    二十层。

    ……

    钟鸣一声。

    两声。

    三声。

    十声。

    二十声。

    ……

    灯亮。

    九十九层。

    钟鸣。

    九十九声。

    “不会吧！”

    “我见证了历史！”

    “又是一个‘平天大圣’！”

    众人惊愕。

    久久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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