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初愈后的林岁岁，林城也迎来了深冬，经常下大雪，公共汽车都停运了，她请假成了“家常便饭”，不过这不影响她在饼店的地位，周惠良跟同事都给予了她最大的理解。

    她自己也没闲着，哪天不上班就在家里研发新产品，或者去成家跟方倩倩学艺。

    如果说方倩倩是个烘焙爱好者，那林岁岁是个痴迷者，随着方倩倩把自己手里的技术教会她之后，她已经渐渐走向独立，醉心于新的钻研。

    “我觉得你现在是被材料局限了。”方倩倩一边摸着自己已经明显显怀的肚子，对林岁岁说：“还有，将来有机会，你找真正的大师学习一下，肯定能上一个阶级。”

    林岁岁自己也知道，她经常从方倩倩口中听说什么淡奶油、芝士、干酪、黄油等等烘焙材料，可她一个都没见过，甚至现在用的很多材料，都是没有办法下的平替品。

    她也希望有朝一日能跟一个大师傅学习，她问：“哪里有真正的大师？你老家有吗？”

    “不一定有，就算有也是很稀缺。”方倩倩说：“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很多的。”

    她虽然说的是“相信”，可眼神却是无解的笃定。林岁岁心想，现在已经是一月份了，距离社会动荡结束也就只有七八个月的时间，等再过两年社会开放了，到时候人员可以自由流通，说不定真会碰到大师。

    “如果真有机会，我一定好好学。”林岁岁说。

    “按照如今的形势，你真想学，还早着呢。”方倩倩突然话锋一转，问：“你知道宋晓嫁人了吗？”

    林岁岁听着一愣，宋晓这个名字好像已经远离自己很久了，当再一次听到的时候，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嫁给谁了？”

    她不等霍长征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本书的走向是不是彻底改变了？

    “她不是去她哥那边的部队了吗？据说他男人也是个副团长，至于年龄、长相这些就不得而知了。”方倩倩说：“不过肯定比不上你家霍团长。”

    “你怎么就知道比不上了？”林岁岁有些哭笑不得，“宋晓什么家世，什么眼光，如果对方不好，她也看不上。”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方倩倩理所当然地说：“有霍团长出色的，没他长得英俊高大，有他好看的，能力肯定赶不上，年纪也肯定比他大。”

    “……还真谢谢你这么看得起他。”林岁岁虽然一脸无语，但别人夸赞自己男人，她还是很开心的。

    “不用谢，以后等我崽长大了，多关照关照tA就好。”方倩倩依旧没有放弃跟林岁岁当亲家的想法，说：“如果咱们能亲上加亲更好。”

    “真是服你了，三天两头拿这事开玩笑。”林岁岁说：“只要他们互相喜欢，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乐观其成。”

    “那你赶紧再生一个，提高配对成功率。”

    “……”真是逃不过催生这事，不过林岁岁最近不仅仅被方倩倩催生，还被霍长征各种明示暗示想要二胎。

    这天傍晚，她刚做好晚饭，霍长征就回来了，还从衣兜里掏出三个红鸡蛋。

    林岁岁一看，立马问道：“这是谁家有喜事了？”

    “一个下属的媳妇昨天生了个闺女，今天派红鸡蛋了。”霍长征把鸡蛋搁入锅里回回温，“咱们今天晚上加菜了。”

    “生个闺女都派红鸡蛋，还真是有些稀奇呢。”林岁岁有些惊讶道。

    不是她重男轻女，而是她见识过太多不重视女孩的家庭。如果生了儿子，派红鸡蛋挺正常的，生闺女的也派，的确少见。

    “有啥稀奇的？”霍长征梗着脖子说：“如果你生了闺女，我整个大院挨家挨户地派，就让别人都知道我有闺女了，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么个发挥的机会。”

    最后一句，若有所指至于还带着淡淡的幽怨，林岁岁想忽略都难。

    换做是之前，她肯定想着法子婉转拒绝他，可今天听说宋晓已经嫁人，她感觉自己跟他这样发展下去，好像会有未来的。

    她一时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这反应落在霍长征眼里，就是默认，他心里狂喜，对她说：“赶紧吃饭，晚上好好‘做功课’。”

    “……”

    果然，晚饭一结束，霍长征就快速把碗刷干净，又早早把豆包赶去睡觉，紧接着就回房间找媳妇了。

    “媳妇，事不宜迟了。”霍长征抱住林岁岁就要亲，她伸手拦住他，说：“你等等。”

    “等什么？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亲戚走了。”

    “……”林岁岁真想翻白眼了，她说：“当初豆包的到来是意外，如今再让一个小孩来，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赶紧问。”霍长征迫不及待地说。

    “好。”林岁岁看了他一眼，说：“我希望我的孩子是在完整且和谐的家庭中成长……”

    她才开口，就被他打断，“不是‘我的’，是‘我们的’。”

    “你别打岔。”她瞪了他一眼，道：“如果你做好了跟我过一辈子的打算，咱再考虑生二胎。”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我还打算什么？”霍长征狐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你确定你以后不会因为前途而抛弃咱们吗？”林岁岁一脸认真道：“虽然我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我知道，自己对于你的前程是毫无帮助的，但别人不一定，比如是之前还没结婚的宋晓。”

    霍长征也听说宋晓结婚了，他本来对于她就无感，这是唯一的好处就是让林岁岁好受一些，其实他也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一直纠结宋晓这个女人，但他也知道这是她的心结所在。

    “我霍长征这辈子能走到哪里，都是我自己的本事所决定，我没打算依靠任何人，更没想过通过婚姻去换取高升。”霍长征坦诚道：“我承认，我过去有过很多次通过婚姻改变命运的机会，可我都没有选择，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如果我要结婚，我的对象只能是你。”

    他目光灼灼地锁住她，说：“无论是过去的宋晓，还是将来可能出来的王晓、张晓，她们都不会动摇到咱们。口说无凭，我有时候说太多都是徒劳，你就好好看吧，反正咱们来日方长。”

    情窦初开的时候，林岁岁无数次幻想过霍长征跟自己说一句“我喜欢你”，可等到她把孩子生了，她都没有等到一句。

    她以为“我喜欢你”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可如今听到“来日方长”，心底就翻涌着热浪，热乎乎的，让她的忐忑不安的心好像渐渐平静下来。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看着他，他看她没有说话，低头就去吻她，她没有再拒绝。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好像回答了。

    自从两人达成默契要生二胎之后，晚上的交流就变得更频繁了，而且感情比之前更为浓烈。

    霍长征现在只要在家，都想方设法跟林岁岁贴贴，就算当着豆包的面，他也是毫不忌讳就抱她，甚至在孩子背过身的时候都要偷亲一下。

    林岁岁虽然经常瞪他，却又好像对这种亲密上瘾一般，有种欲拒还迎的意思。

    倒是豆包非常淡定，对于爸爸妈妈的亲密无间，他总是很淡定，笑眯眯地接受这一切，完全不会像别家孩子那样，看到爸爸妈妈亲个嘴，都要害羞得捂脸。

    由于之前豆包是“一击即中”的产物，林岁岁认为老二会来得很快，毕竟他们晚上很努力，只是大半个月后，她的月事如期而至。

    以前没有期盼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可一旦有了期待，愿望没有达成，她免不了会失落。

    不过，她也及时自我安慰，心想哪有这么幸运，每次都那么快，看人家方倩倩，结婚两年才怀上第一个孩子，她应该放宽心。

    反观霍长征，他的心态就好很多了，毕竟，他想要一个闺女是真的，想再用一个孩子把林岁岁牢牢拴住也是真的。既然小家伙暂时不想来，那就缓一缓，现在能跟媳妇无障碍且频繁交流才是他最大的收获。

    他甚至在想，再晚点来更不错。

    林岁岁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自个还内疚上了，不过再有半个月就是春节了，他们是否回老家过年这事，被提上日程了。

    对于回不回老家这事，她是矛盾的。

    她好不容易从老家逃出来，生怕这次回去，上辈子的举报会迟到但到，但她又想回去看一下家里的房子，担心被人霸占而不知道。再者，当年到底是谁下药陷害她，前一阵子刘笑花和叶文明举报他们的事，她还是想回去了解清楚。

    至于霍长征，他是想回去的，她想弄清楚的事情，他也想去查。另外，他也想陪她回去，想让老家的人知道他重视她，给她证明。当然，他已经好几年没回去，想回去给陈家两老上上香。

    两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回去。

    林岁岁心想，现在有他在身边，估计那些想举报她的人不敢轻易动手，而且还是大过年的时候。就算真举报了，她到时候跟着他跑回林城，别人又奈何不了她。

    霍长征已经两年没有休探亲假了，这两年春节又一直坚守岗位，所以队里给他批了半个月的假期。

    半个月听上去不少，但出去来回的五六天，在老家也就待十天左右。

    由于老家除了一个举报自己的娘家之外，也没什么亲友了，他们也没赶着在春节前回到家，于是把回家的时间定在年二十七这天，刚好赶上在家过除夕。

    方倩倩现在怀有孩子，坐火车舟车劳顿，所以今年不回老家过年了，她原本以为有林岁岁陪着，谁知道他们要回老家。

    “我还想着咱们除夕的时候，两家拼在一起过，热闹一些，现在你们要回去，到时候就只剩我跟成皓了，想想就冷清。”方倩倩说。

    “你可以跟别的军嫂商量，到时候一块过。”林岁岁建议道。

    “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们没几个谈得来的。再说了，也没几个像你一样不斤斤计较的，我怕到时候因为多吃一块肉就吵起来了。”方倩倩说着，突然想到什么，问：“你肚子没有动静吧？”

    林岁岁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方倩倩说：“三天两夜的路程，各种倒腾，如果怀了就别回去了，危险。不过你现在是打算生二胎了？”

    林岁岁被她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点点头，“有打算，但没怀上。”

    她的语气难掩失落，方倩倩宽慰道：“没事，才多长时间，再接再厉就好，再怎么样都比我好。对了，你俩都是什么姿势的？”

    “……你怎么什么都问。”林岁岁的脸直接红到耳根了。

    方倩倩被她害羞的模样逗笑了，“你这副样子，别人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新婚，我是生过孩子的。我跟你说，姿势很重要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谁呀？”方倩倩一边嘀咕一边站起身来去开门。

    “嫂子，有事吗？”方倩倩看到外头站着住在前头的一个军嫂。

    她们的关系算不上特别好，但还算有点交情，关于八卦的交情，方倩倩总喜欢跟她打听大院的事情，而她又是个“热心”，一有什么消息，总爱第一时间来跟她分享。

    “有个消息告诉你。”军嫂自动自觉挤进屋子，正想说话的时候，却看到林岁岁坐在里面，顿时不说话了。

    “什么消息呀？”方倩倩看她不说话，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林岁岁。

    林岁岁不笨，知道军嫂想要说的话要避着自己，于是站起身来，对方倩倩说：“倩倩，你们聊，我回去准备做饭了。”

    她这么懂事，让军嫂都不好意思了，连忙把她叫住，道：“你不用回去，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跟你说的事，就是我听说过两天文工团要来慰问表演，宋晓也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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