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霖,薛霖,薛霖,你醒醒,醒醒……”眼见着双目无神的薛霖在那儿失去意识一般地大喊大叫,王医生连忙上前喊他?
“不是我……不是我……不要……不要……”
猛的惊醒,薛霖睁开眼就看见王医生伸手递过来的纸巾,他都没感觉到自己满头的汗。
“谢谢……”
“你有多久没去见楚医生了?”看着薛霖的反应,王景川小心翼翼地问道。
“跟你没关系!”薛霖擦了脸上的汗,将纸一团装进了口袋里,脸色很不好。
“没事!”听他这么说,王医生也没生气只是望着薛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忧虑。
楚江汉虽然不是他的同门师兄弟,但也是同校出来的那几年里最为优秀的一波人之一,当然也是他将楚江汉介绍给薛海的。
薛霖的状况他大致了解,如果说薛霖不去或者治疗效果不理想,那么他很有可能会更严重。
“他怎么样了?”望着床上的人,薛霖眉头微微皱起,问出了此行的目的。
“他的情况……并不好。”王景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毕竟,没有瞒着薛霖的必要。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个样子?”他的眉头皱得更狠了。
“他这是罕见病,全世界都没有几例病例,更没有治好的案例。”王医生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说。
作为一个医生,他无比希望这样一个疑难杂症能在他手里痊愈,可是,有些事,不是他想就可以做到的。
“那他以后会怎么样?”
“之前是血液、骨髓,随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他体内的器官也会逐渐衰竭,肾、肝、胃、肺……”
王景川说的时候,薛霖也看着自己的身体,肾、肝、肺,然后是……心脏……
从一出生开始,他的血和骨髓就源源不断地送进了薛林的体内,那以后呢,当薛林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差,肾、肝、肺、心脏……如果有需要,这些也都是需要从他的身体里拿出来给他安上吧?
“当然,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医疗进步很快的……”似乎看出来了薛霖的心思,王景川开口劝慰道。
薛霖并没有搭理王景川,只是定定地望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全部给你!
薛霖被送上抽髓的手术台只是时间早晚的事,这是他从醒来的时候就接受了的事实,或者说,是他从出生就开始的使命。
不停地打针、抽血,早已习惯了这套流程的薛霖只是木讷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在打动员针第五六天的时候是最难受最难受最难受的时候,因为此时血液中造血干细胞饱和,同时脊椎发涨,是真的在涨,就像有东西在往外渗一样的涨,想挠痒又挠不到……薛霖会躺在病床上难受得想撞墙。
可能是为了补偿自己对薛霖的亏欠,又或者是为了让薛霖的身体能以更好的状态抽髓,杨帆每天都每顿饭都是亲自给薛霖送来。
最初的时候他根本不喝,也不说话,就那么扭过脸不看杨帆,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杨帆知道薛霖心里不舒服,所以她一开始还会好声好气地哄着他。
“薛霖,这个是妈妈熬了三个小时的汤,你喝点儿,你也受着伤,喝点儿汤补充点儿营养才能好得快。”
见他还是不理自己,杨帆转移了话题,“你回来这段时间妈妈也没能照顾好你,是不是又瘦了?”
薛霖还是背对着她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心里埋怨我,但是你总要给我补偿你的机会对不对?”杨帆脸上的温柔慢慢消失,“你这样……是为了让我难受是吗?”
“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那你还要我怎么样?把我的命还给你是不是才对得起你?”
杨帆一向不会哄人,或者是因为没有哄薛霖的经验,又或者是薛林的病情突然恶化让她根本没有心情去管这个无病呻吟的健康孩子……
所以薛霖硬是等杨帆脾气上来忍不住吼他,他才缓缓坐起身体去端那碗汤一口喝完。
杨帆并没有多少时间能陪他,所以陪薛霖吃完饭杨帆就离开了,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薛霖心里隐隐泛起酸楚。
如果这辈子,我能得到的东西就那么多,我也想争取多一点,多一点就好。
在采集前一天,薛霖先是被抽了两管血,打的针太多了他也没兴趣去记,只记得来了一针动员剂,打了一瓶吊瓶,有些繁琐,但却轻车熟路。
扎针的疼对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只不过这些针剂注射到身体里有种不一样的疼,疼得他忍不住皱着眉。
从他醒过来那天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手机,不过也好,没有手机他也省的去关注一些他不该关注的。
最起码现在,他唯一的苦恼就是明天抽髓。
病房里有电视,薛霖躺在床上拿着遥控器不停地翻页,三十多个台让他翻来覆去三四遍,也没有一个节目能让他停下来。
窗外阴沉沉的,天空灰蒙蒙的,大概是要下雪了吧?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帧帧画面,两个人大笑着,无所顾忌的,在纷扬的大雪中一起白了头。
如果……如果他没有说出那句喜欢,是不是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副局面?
那些回忆在脑海中浮现得越多他的头就越痛,以至于到最后薛霖只能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头才能缓和。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他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黑了,令他意外的是,杨帆居然在他床边坐着。
“你醒了?”看着儿子醒来,杨帆强撑起疲惫精神问他,“你晚饭还没吃,我刚看你还睡着,就没叫醒你,要不要现在吃点儿?”
薛霖微微摇了摇头,刚睡醒的他没有胃口。
褪去身上的锋利,杨帆现在看着薛霖的眼神竟然满是温柔。她大概也累了,累得她坐在薛霖床边差点睡着。
望着杨帆,他突然有种错觉,今天的杨帆好像一个妈妈啊,温柔慈爱,满眼都是对他的关怀和爱。
她会担心吵醒自己,会担心自己饿不饿……
“妈妈,”几乎是下意识地,薛霖脱口而出,即便他意识到了自己叫出了这个称呼他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别扭。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薛林的病情越来越重,就像王医生说的,或许自己的身体都会给哥哥,那……他还能活多久呢?
已经活了十多年了,可是回想一下他的人生好像空荡荡的,没有几个重要的人,当然……大概也没有几个人会记得他。
那……剩下的日子就那么多了,为什么还要纠结那些恨啊怨啊!
“你叫我什么?”见儿子这么突然的亲密的称呼,杨帆一下子倒没反应过来,可当她撞上薛霖那柔和的目光后她才确定刚才那一声是喊她的。
在她的印象里,薛霖只会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很少单独开口和自己说话。
一个孩子长年关在病房里,另一个孩子长年关在武校里,她好像早已经忘了如何做一个母亲,忘记了母子是应该如何相处的。
“哎……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薛霖再次轻轻摇了摇头,“我做了一个梦。”
“怎么了?梦到了什么?”现在床上躺着的人以一种极其柔软的语气眼神态度对待自己,这让杨帆又激动又慌乱。
“我梦到我躺在病床上,医生问你,想要救他的命就需要拿我的命来换,您会选择救他还是救我?”薛霖静静地望着杨帆。
那是一种穿透灵魂的,想要看穿一个人心灵的眼神。
他想知道这个十月怀胎生下他的人,于她而言,自己究竟算什么?
杨帆目光避无可避,被薛霖的眼神紧紧锁住,这让她连张口的勇气都没有。
救他还是他?
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要让她去选择?
“你该睡了,早点休息吧!”
原本薛霖突然的亲近让她欣喜雀跃,可是他的这个问题又如一把刀正插进她的胸口,让她难以开口,让她窒息。
“妈妈,如果有一天我也生病了,您会不会也站在病房门口急得掉眼泪?”薛霖再次开口。
杨帆被薛霖的这个问题再次逼得张不开口。
薛霖不是不明白,不是不懂事,只是每每想到哥哥做手术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一定会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而自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就挺难受的。
“九……九点多了,明天还要早起,睡睡觉吧……”杨帆现在想逃离这里,她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妈妈,我睡不着!”薛霖一直盯着杨帆,满眼的柔和期待。
“我把灯给你关了。”
“不要,我害怕,我睡觉从来不关灯。”薛霖近乎撒娇的语气对杨帆说。
“哦……那我……对,对不起。”
眼泪几乎是瞬间落下来的,在他大声质问自己的时候杨帆没有落泪,在他一次次故意惹自己生气的时候杨帆也没有落泪,可就是薛霖的这句“我睡觉从来不关灯”却正中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之一。
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杨帆自己对这个十月怀胎的儿子有多苛刻,有多亏欠。
她从来不知道薛霖的喜好习惯,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不知道他有没有朋友?不知道他睡觉关不关灯……这一切的一切本该是她这个妈妈最基本关心的问题,可是,这错过的十几年薛霖的小时候,是她她永远都无法弥补的薛霖的童年。
“妈妈,”
“嗯?”
“我饿了。”
“饿了?”
“我想吃鸡蛋面。”
“我……我现在去给你做。”杨帆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慌忙逃离。
望着杨帆离开的背影,薛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
吃完了饭,杨帆又离开了,他看到杨帆哭了,薛霖又心软了。哪怕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该心软,是他们一直忽略自己,亏欠自己,但是,但是他哪里管得住自己的心呢?
平躺着睡腰不舒服,侧着睡压到打针的地方疼,趴着睡胸口闷,索性他就不睡了,就那样睁着眼睛愣了一晚上。
他在想,哥哥有没有可能会好?
他在想,医生下午的话会不会真的发生?到时候自己的身体应该就要还给他们了吧?
他在想,马上就过年了,许霂……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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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救我还是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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