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离开羊肉馆，张小旭径直地回了跟韩晴晴一起住的“老破小”公寓。

    这个公寓一共有四层，凹字形，从远处看，颇有点像是周导《功夫》里的猪笼城寨。

    不过这边没有太多的商业店铺，基本上都是住宅的，一楼开着一家早餐店，和一个只在晚上开门的“理发店”。

    张小旭住在东边区的三楼，这边采光效果很差，尤其是阴雨天，不开灯的话，屋里黑的能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这边房租最便宜，不含水电一个月只要5块钱。

    “小旭呀，这么着急忙慌地干嘛呢，你可是好久没有来找姐姐玩了哦！是不是喜欢上其他女孩子了？”

    张小旭刚上二楼，一个衣着鲜艳的女人倚在门框上，嗑着瓜子，露着短裙下的雪白大长腿。

    这女人就是在楼下理发店上班的何芳芳，今年二十二岁，一米七五的个，身材高挑，模样也好看，瓜子脸、皮肤白嫩，熟客很多。

    “没钱！”

    张小旭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地甩下一句话，就朝着楼上走去。

    “没事儿，这次姐就不要你钱了！”

    何芳芳追来的一句话，让张小旭脚下一个没踩稳，险些摔了个大跟头！

    不都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吗？

    眼前的这是啥情况啊！

    “芳芳姐，请你自重！”

    张小旭眉头微皱地回了一句，不料何芳芳双手叉腰，嘟着嘴嗔道：“你睡我的时候，怎么不让我自重，现在装什么清高啊！哼！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脱裤子前甜言蜜语、满嘴骚话，穿起裤子来就六亲不认！”

    噗......

    张小旭真想一口陈年老痰吐她浓妆艳抹的脸上！

    但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确实跟她有过几次不清不楚的缠绵，虽然记不起来细节，但确有其事！

    “芳芳姐，您先忙，我还有事儿，就不耽误您生意了！”

    撂下这句话，张小旭逃也似地溜了，他实在不敢面对这个媚眼如丝地女人，倒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而是觉得自己混蛋！

    连她都欺负！

    何芳芳是个孤儿，十六岁的时候收养她的爷爷去世了，没有收入来源的她加上遇人不淑，造就了她今天的这般境地，也是个苦命人。

    “跑什么嘛，喜新厌旧的臭男人，还说过对我负责！”

    何芳芳跺了跺脚，哀怨地回了自己的屋，粉红色的灯光亮了起来。

    张小旭回到屋子的时候，韩晴晴还没回来，不过地面上的破碗剩饭那些已经收拾干净了。

    扯了几下灯泡拉绳，灯都没亮，张小旭就找了个新的灯泡给换了，厨房的水龙头也有点滑丝，拧不紧，张小旭就找来扳手给他好好修了一下。

    意识到这个小破屋里面还有不少需要修整的，张小旭索性撸起袖子，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看到坏的就顺手修好了。

    “哥，这灯泡是你换的？”

    张小旭把床分成了两个，中间扯了一个帘子，刚安装完，就听到门口传来韩晴晴略带惊喜的声音。

    “对啊，之前的灯泡坏了，我给它换了一个！”

    张小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指着桌上的铁饭盒：“你刚下晚自习，肯定饿了吧，我给你带好吃了的，应该还没冷，快去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说着，张小旭开始检查床角，刚才有一个角明显垫的太高了。

    “哥......”

    打开饭盒的韩晴晴眼泪唰地一下就掉出来了。

    之前她求了张小旭好几次换个灯泡他都不愿意，没想到今天还给她带了饭盒，里面竟然满满的都是羊肉！

    “咋啦，不好吃吗？”

    张小旭听到韩晴晴的呼声，从床下面爬起来，刚好看到昏黄灯光下，韩晴晴那张泫然若泣的小脸，顿时心疼坏了！

    “没有没有，就是我好久没吃肉了！”

    韩晴晴看着饭盒里面还冒着少许热气地牛肉:“哥，谢谢你！我们一人一半吧！”

    说着韩晴晴就要把大块的肉给挑出来，准备留给张小旭。

    “别介！”

    张小旭制止了韩晴晴的行为：“你哥我跟朋友吃饱了回来的，这个是专门带给你吃的，不用给我分！”

    “可是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呀？”

    韩晴晴使劲咽下了口水：“要不，哥，我留着你明天吃？”

    “我明天要下乡，你今晚要是吃不完的话，就打包带着明天带学校去吃吧，我给你留了一块钱，你给自己买点早餐什么的！”

    张小旭又钻到床底下去捯饬床角了，殊不知木桌旁的韩晴晴正一边抹眼泪，一边大口大口吃着羊肉。

    韩晴晴没有去问张小旭为什么要下乡，下乡是下哪个乡。

    对她来说，能有一个在外面吃完饭回来不打她，还能把灯泡换了，弄两张床，中间还用一条帘子隔着的张小旭，本就是她的一个梦。

    既然是梦，何必问那么多？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张小旭就来到了郭佳怡的店铺门口，郭佳怡已经在这儿等他半个小时了。

    “来得挺早的呀！”

    郭佳怡收拾了一下门口的摆设，跟张小旭简单地打着招呼。

    “那可不，搞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张小旭打笑着回应郭佳怡，今天的郭佳怡似乎精心打扮了一番，脸上涂着淡淡的粉，身上有一股淡淡地清香，很好闻。

    “来，这些帮姐拿着！”

    郭佳怡也不客气，嫩藕般地小手递过来两个红色的塑料袋，一个装着些水果，另一个装着几个罐头。

    罐头，在这个年代还算是个好东西，一般人家可是吃不到这个玩意儿。

    本来张小旭打算问郭佳怡要一瓶罐头带给家里的妹妹韩晴晴尝一尝，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些是她回去带给他二叔的礼品。

    骆店村距离清水镇有点远，打班车过去也得一个小时多点。

    因为时间太早，班车上没啥人，张小旭索性脑袋一歪靠着窗户睡了过去。

    “啊，好软！”

    不知道睡了多久，班车颠簸了一下，张小旭感觉后脑勺传来柔软温润的触觉，似乎能把他的脑袋包裹起来。

    舒服得他轻吟了两声，可一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坐在他旁边的郭佳怡，正一脸似笑非笑玩味儿地看着他的表情。

    仿佛是在说：咋的，在姐这这儿睡得舒服不？

    乖乖！

    “我怎么枕到她那里去了！”

    张小旭赶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拍了拍脸，咳嗽了两声，然后正襟危坐地问道：“这还有多久到啊？”

    “下两个站就是！”

    郭佳怡很人情世故地看向另一边的窗外，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情，不让张小旭过于尴尬。

    为了缓解气氛，张小旭跟郭佳怡打听了一下他二叔的基本情况，在了解到他的脾气生性多疑、比较固执、不好相处的时候，张小旭的眉头微微皱起。

    “等下见到你二叔，你准备怎么介绍我？”

    张小旭跟郭佳怡下了班车，俩人朝着骆店村的方向走去，哪怕是下了班车，还得走上小半个小时。

    而且大部分都是山路，只能够容下一俩人并肩走，车子完全进不来，也难怪没有收购商来这边了。

    “还能怎么介绍，就说你能帮他把土豆都给卖完呗！”

    “想想当时我说给你卖完竹篮子，你怎么看我的！”

    张小旭很想给郭佳怡一个白眼，可惜手里没拎东西的她远远地跑在前面。

    如果不是看在五块钱的“搬运费”上，要拎这么重的东西走这么远，那他绝对扔地上！

    “那咋办？”

    郭佳怡停下脚步，回头等着张小旭跟上：“这确实是个麻烦，我二叔那人很难轻易相信别人！”

    “这有什么难的！”

    张小旭喘着粗气，说道：“你帮我拎一个，我告诉你怎么说，你也可以学一招，保管有用！”

    “行吧，本来是姐花钱雇你的，你这小子也真是鬼灵精！竟然让姐拎着！”

    郭佳怡伸出右手食指在张小旭的脑袋弹了一下，瞅着水果袋子轻一些，就把水果袋子接了过去：“现在可以讲了吧？”

    “很简单！”

    张小旭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就需要一个包装。而且，必须要是你来帮我包装？”

    “包装？”

    郭佳怡似乎听到了一个新鲜词有点兴奋：“什么是包装，怎么包装？”

    “我去，包装都不知道，你还让我喊你姐！”

    张小旭给了郭佳怡一个很早就想给的白眼，解释道：“包装简单来说，就是跟你看到的这个罐头瓶子一样，告诉它你是什么罐头，里面装的是桃子，橘子，还是苹果！人也是一样，我对你二叔来是陌生的，但是你跟他介绍的时候，给我包装一下，就能迅速的建立信任，就不用像咱们俩那么麻烦了！”

    “我们俩才不麻烦好吧！”

    郭佳怡不满地抗议了一句，笑道：“那我要怎么包装你？你是橘子，苹果，还是桃子？”

    “......”

    张小旭有点无语了，感觉跟个傻子说话似的。

    “不过，好像不管怎么包装你，都没有用的吧？我二叔这个人你不知道，他很少跟外人说话，又很倔，平常都是我二婶在外忙活，但我二叔不让的事情，我二婶也做不了主！”

    听郭佳怡说完，张小旭的脚步停了下来：“你都没有跟你二叔提前沟通确认好，就来喊我帮他卖土豆，你存心折腾我玩儿吗？”

    “哈哈，你看你生气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郭佳怡捏了捏张小旭的脸：“我二叔还是很疼我的，虽然这件事我没跟他提前商量，但是我们可以用先前卖竹篮子一样的方法呀！”

    “比如让他先给我们一批土豆，我们先卖完一批，建立信任之后，再让他把剩下的都给我们！”

    郭佳怡捏了捏拳头，说的很有自信。

    “太麻烦了！”

    张小旭直接否决了郭佳怡的想法，表示自己有更简单的，要不要听？

    十块钱一个！

    这句话让郭佳怡直接跳起脚来，拎着张小旭的耳朵：“你小子是不是掉钱眼里面去了啊，你姐我也不是什么大款，怎么净逮着我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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