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失血过多，他终究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小山子！”

    莫雨向李成业倒下的方向冲了过去，鲜血将她的白色旗袍染得绯红。

    怀里的李成业越来越冰凉，莫雨哭着想用她的体温捂热，却忘了她本就是冷血的妖魔。

    “不要，你不要离开我！求你！”莫雨捂着李成业的脖子，却无济于事。

    “小山子，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让你死的。”

    携手走过四十年，他做的一切，她自然都看在眼里。

    但身份殊途，终究不会有好结果。

    莫雨有一瞬间失神，再睁眼，她眼眸清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道：“小山子，我不会让你死的。”

    颜路站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切：“他都快死了，你拿什么救他？”

    “凭你？也想让人起死回生？”

    莫雨仇视着颜路，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直接杀了她。

    “大师，你既然要我的性命，那就拿去，但现在我要救人，希望你不要拦着我，”

    颜路玩味地笑道：“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救人。”

    她默默退到一边，偏要看看莫雨还能做什么。

    只见莫雨捡起地上的匕首，对着心口便刺了下去。

    “你疯了！”颜路惊道：“皮尸鬼的心头血乃是命门所在，没了这血，你会灰飞烟灭。”

    莫雨痛苦地拧眉，一滴漆黑发亮的液体顺着匕首缓缓流出，最终流淌到她的掌心。

    此刻莫雨异常虚弱，她强抬起头看了颜路一眼，仍旧倔强地说了一句，“要你管。”

    莫雨低着头，小心翼翼将李成业嘴边，即将成功之际。

    一道强劲的力量突然从侧边打了过来，直接将那滴心头血击飞到空中。

    莫雨下意识想伸手去接，余光却瞥见颜路得意的目光。

    “不！”

    “莫雨，你的命我要了，李成业敢拿刀刺我，他也别想活。”

    黑色液体在空中化成雾气，渐渐将李成业包裹其中。

    皮尸鬼的力量通过这雾气逐渐进入李成业的体内，一些丢失的东西，似乎也找回来了。

    ……

    “李成业，你又死哪去了！”

    “天天不学好，老出去乱跑什么！你看看你妹妹，聪明又长得漂亮，再看看你！”

    “我当初真瞎了眼，竟然把你领了回来。”

    “砰”房门被用力关上！

    年仅八岁的李成业对此似乎麻木了，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衣袖由于长期重复这一个行为又没有清洗，已经变了颜色。

    “老李家小子又被赶出来了？”

    “哼，这还不正常？要是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想养他。”

    “也是，本来也是人家不要的东西。”

    “要我说还是老李太太好，不是亲生的也视如己出。”

    “可惜呦，老李太太不在喽，老李家小子的日子可难过了。”

    邻居的闲言碎语全都传进了小李成业的耳中，他孤零零走在街上，似乎对这些话已经麻木。

    望着远处的小山峰，心中只有一个目标。

    迎着夜色，李成业上了山。

    任由荆棘刺破他的衣衫和皮肤，都无法令他的步伐慢下来一分。

    凭借记忆，他来到一座小坟包前，然后跪在地上，徒手挖起了土。

    小小的坟包，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用手挖出了一个坑来。

    不过半个小时，他便看到了红棕色的木板。

    “这么好挖么？”李成业喃喃自语。

    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位置没错。

    低头一看，木板颜色没错。

    恩，应该就是这儿了。

    李成业坚信自己没有找错地方，继续卖力地用手挖了起来。

    直到月亮高挂在天空，他终于直起身板，抻了抻腰。

    “奶奶，成业想你了。”李成业声音哽咽，眼泪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落，直接裸露在下方的棺材板上。

    “带成业一起走吧。”

    他抬起满是鲜血的小手，蹲下身体，伸向棺材的边缘。

    按理说，人死下葬后，棺材板会用钉子封死，光凭借人力徒手是很难打开的。

    可李成业一个半大的孩子，轻轻一掀，就把这几十斤重的木板挪开了。

    李成业也惊讶自己的力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可转头一想。

    力气大有什么用呢？

    他是决心要死的人了。

    “奶奶，我来了！”李成业闭上眼睛，直接跳进了棺材里。

    “噗通”一声！

    李成业屏住呼吸，闭着眼睛摸了摸，竟然摸到了软乎乎的东西。

    他小时候常听奶奶说，人死后会化为尘土，可能过程不会很好看，会被虫子咬，发出难闻的味道。

    怎么这些都没有？

    没有虫子，也没有难闻的味道。

    李成业艰难睁开了眼睛，竟然发现他的双手此刻附在一处柔软上。

    再看向棺材内部，一片干净整洁，下方用红绸铺垫，红绸上方，躺着一个身穿白色旗袍的女人。

    她身材纤瘦，凹凸有致，身上还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

    李成业被股香气弄清醒了头脑，他抬头往上看去，竟然发现女人的脸好看至极，柳叶弯眉，五官小巧玲珑，皮肤更如同豆腐一般白嫩，伸手一掐，似乎能掐出水来。

    李成业看呆了，甚至忘记他的手还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正当他出神的时候，本来闭着眼睛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

    李成业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起头，发现女人竟然睁开了眼睛。

    “啊！闹鬼了！”

    正准备逃跑的李成业，突然停住了动作。

    不对，他是一心求死的，跑什么啊！

    更何况，棺材里躺着的这个……

    “奶奶，是我，我是李成业啊！您活了？”

    什么？

    这下换棺材里的女人懵了！

    被打扰了休息暂且不提，被一个小屁孩叫奶奶……

    这tm算什么事啊！

    难道她的脸提前坏了？

    “奶奶，呜呜呜……没想到你年轻时候长这样……”

    “我是死了么？竟然能见到你年轻的样子。”

    “奶奶，我真的好想你啊！”

    李成业一边说一边向女人的怀里扑过去，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吓得女人直接坐了起来。

    这小屁孩到底谁啊……

    别过来，别过来……

    凡人的熊孩子好可怕……

    她有洁癖啊！

    “啊！”女人没来得及躲掉，李成业的鼻涕已经蹭到她的白色旗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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