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迪准备答应之际，突然有人推门而入，打断了他。

    曹祯一抬头就看到跟着走进来的王忠义，怒声道：“猴头，你来干嘛？”

    王忠义因为长得瘦小，又为人精明，所以在市场里就慢慢有了“猴头”的外号。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王忠义没好气反问了一句，还有点心有余悸。

    虽然说，他王忠义今天也很凑巧地邀请了联想的副经理余乐来找王迪，但他们一开始其实并不着急，王忠义甚至还订了一桌临安当地的美食，想宴请余乐吃完午饭再来。

    可没想到，车开到半路，就接到了丁万根打来的电话。

    尽管王忠义和余乐两人都很清楚丁万根告知他们长城来找王迪的目的，但两人还得乖乖感谢。

    因为，这本就是阳谋。

    其实，丁万根还通知了其他的电脑品牌。

    只不过，王忠义和余乐两人凑巧提前来了而已。

    “王迪，对不起，我拦了，但没有拦住。 ”紧跟着进来的张懿波一脸歉意地向王迪道歉。

    实际，她早就接到了丁万根的通知，不然，她要真想拦，早喊保安来了。

    “行了，去倒两杯茶来吧。”

    王迪虽然不清楚丁万根的操作，但联想两人的意外出现，明显对他有利，他自然不会因此责怪张懿波。

    “好的，我这就去。”张懿波欣然领命离去。

    王迪这才站起，询问道：“你们两位是联想的……？”

    王忠义忙上前一步一边与王迪握手，一边自我介绍道：“王忠义，联想临安省代，王老板，我们之前通过电话的。”

    “哦，你就是王忠义呀，你好，你好……”王迪与王忠义握了握手，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我记得你之前只愿意给我6千？”

    面对王迪的诘问，王忠义明显愣了一下，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道：“没办法，我只是个省代，做不了主的。所以，我这次请了我们联想总部的余乐余经理来跟您谈。”

    “余经理，你好！我是王迪。”王迪点点头，主动上前伸手与余乐相握。

    余乐回握道：“你好，余乐，多余的余，快乐的乐。”

    王迪邀请道：“请坐吧，有什么事，我们坐下谈。”

    “好，谢谢。”余乐礼貌地道了声谢，接着又主动过去跟马勇打招呼，伸手道：“马总，久仰了。”

    “不敢，我对余总才是如雷贯耳。”

    马勇与之轻轻一握，随即松开，紧接着，马勇直接转头问王迪道：“王总，我们签得优先权协议，还算数吧？”

    王迪坦然点头道：“当然。”

    马勇轻轻瞥了已经变了脸色的余乐一眼，转过头继续问王迪道：“那就好，那我们长城也报价5000。”

    马勇的果断跟进，让余乐有点意外。

    但想到有“优先条款”的存在，他大概也能理解了。

    不过，余乐来之前就已经被总部下了，宁愿亏钱，也不能让长城死灰复燃的死命令，自然不怕喊价。

    “联想4900。”

    马勇没想到余乐还敢降价，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喊道：“长城4900。”

    联想的议价能力一直就比长城强，而这也让他的国外采购价要大大低于长城，所以，长城不敢喊的价格，联想就敢喊，这也是长城逐渐干不过联想，慢慢让出第一的原因。

    “联想4800。”

    “长城……”

    “等等，两位，听我说一句。”

    马勇咬咬牙，正待再跟进，不想，这时王迪却突然站出来打断了他。

    余乐自信一笑道：“王总有何高见，尽管畅所欲言，我洗耳恭听。反正，我们联想不怕跟任何人打价格战。”

    马勇冷哼一声道：“我们长城也不怕。”

    “呵呵……”余乐轻笑一声，也不争辩，可这样轻视的态度，反而让马勇更气愤了。

    “好了，两位，说起来，无论联想还是长城，都算是国有品牌，我虽然很希望看到你们继续叫价，继续较劲下去，但我这点小胳膊小腿，可不敢得罪你们任何一家。

    所以，我们还是不竞价了……

    王迪的一番劝说示弱，让马勇和余乐两人的心里都舒服了不少。

    只可惜，王迪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又再次紧张了起来。

    “……我们暗标！”

    “暗标？”

    对此，无论余乐还是马勇都很熟。

    “好，我同意。”

    马勇首先表示同意。

    原因在于，马勇很清楚他们长城在明标上面，肯定喊不过财大气粗的联想，选择暗标，或许，还能赌一把运气。

    余乐见马勇同意了，他也只能跟着点头，道：“好，我也同意。”

    “那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王迪见马勇和余乐两人都答应了，便随手拿过一本草稿纸，撕出来两张，连着笔，递给两人，就要开始暗标。

    余乐在接过纸笔后，却突然抬头问王迪道：“王总，在开始暗标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询问，你能如实回答我吗？”

    王迪伸手邀请道：“你问吧，只要我能回答，我肯定如实回答你。”

    余乐笑着问道：“我的问题很简单，就是你这次到底要采购多少台电脑，你能给我一个准数吗？”

    “噗嗤……”

    马勇听到余乐这个问题，不由笑出了声：“余总，这搞了半天，你连王总要多少台电脑都不知道，你就敢跟我对着喊价吗？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余乐很是平静地回道：“那你错了，我的胆子不大，只是我清楚你们长城的胆子要比我们联想更小，所以，如果是明标，那我只要永远比你们便宜一百块，那就足够了。”

    “你……”马勇你了半天，也没有找出话来反驳余乐，因为，余乐说得本来就是事实。

    王迪适时开口道：“余总，具体多少台电脑，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准数，我只能告诉你，我这次采购电脑的款项是一个亿，并且，这只是首付三成的费用。后面的七成，我需要分期。”

    余乐快速心算了一下，问道：“也就是总共3.3个亿的采购款，首付一亿，欠2.3亿，还要分期，我理解的没错吧？”

    王迪点点头道：“没错，一直以来，我跟长城签得就是这样的分期合同。”

    这就讲得通了，不是这样的合同，长城也不可能会有优先条款。

    想明白了的余乐，再次追问道：“分几期，多久还清？”

    “四期，一年还清。”王迪不假思索地回道。

    “好的，那没问题了，我们开始暗标吧。”

    说完这句话，余乐就直接在纸上写了一个长城绝对不可能写下的价格。

    4200，每一台，联想都还要亏一百。

    而马勇写下的价格却是4500，与余乐给的价格整整差了三百。

    当王迪翻开纸条，看到这两个价格时，他反倒没有一点开心，反而有一点淡淡的悲哀。

    “好了，两位，结果已经出来了，胜出者是长城4200元一台……”

    “什么？”马勇豁然抬头。

    王迪平静地与马勇对视道：“怎么了，马总，不敢相信是你们赢了吗？”

    马勇能当上总经理，也不是笨蛋，尽管他此刻心中有一万个疑问，但他还是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回答道：“我以为余总他们会报四千块一台的。”

    “哼，狗屎运罢了。”余乐根本就没有想过王迪会放着有钱不赚，所以，他除了暗自懊悔之外，就是感叹马勇这老小子运气好，竟然正好跟他开了一个价。

    “呵呵，余总报得也是4200一台，不过，因为我们之间有优先条款，所以，余总，非常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了。”

    说着话，王迪直接将两张暗标纸，扔进了柜子里，然后，径直站起上前与余乐握手致歉。

    余乐依然没有多想，摇摇头站起告辞道：“算了，是我自己的问题。希望我们下次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王迪一脸谦卑道：“当然，当然，今年我们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采购订单，我非常期待与余总的合作。”

    “好，一言为定。”说着，余乐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王迪道：“这是我的名片，欢迎王总随时给我电话。”

    在这个年代互相赠送名片，是踏入上流社会的名场面。

    王迪自然也有准备名片，就放在办公桌上，所以，王迪就随手拿了一张给余乐，接着亲自将余乐送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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