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睡得早，早上不到六点我就睁开了眼睛。

    正想伸个懒腰起床，这才感觉自己的手顶到了什么柔软的地方，一转头，才发现手背正抵在陈飞杰的胸口。

    他眼圈有些乌青，似乎睡的不太好。

    我一动，他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一条惺忪的眼缝，“你醒啦......”

    我刚要说话，他却缓缓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次将我紧紧环抱住。

    他的身上特别热乎，热得我脸颊发烫。

    “宝宝在眯会儿吧......”

    可能因为他的口吻像在哄孩子，又或者是枕着他的胳膊实在太舒服。

    我像猫儿一样蜷缩在他怀里，忍不住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吸取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时间静静的流淌着，直到我见窗帘的缝隙开始透出一丝光亮，这才有些不舍的推开他。

    “陈飞杰，我要去医院看奶奶，今天不能陪了你。”

    他眼睛没有睁开，嘴巴却不满的撅起。

    “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好不好？”

    我刚想开口，他又立马补了一句。

    “也不准叫学长，不准叫我名字。”

    我没好气的往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那我怎么叫你啊？”

    “你也叫宝宝。”他总算睁眼了。

    可这两个字卡在喉咙口，我努力了半天也喊不出来。

    他见我一脸为难，反而被我逗笑。

    “叫个爱称就这么难吗？”

    “嗯，难！”

    我郑重其事的说道。

    他一副被气笑了的模样，“我不管，你不能和别人那样叫我！”

    “那我叫你大笨猪！”

    “不要呀宝宝，太难听了吧......”

    “那叫你臭男人也行。”

    “宝宝！！！”

    我们俩开始像幼稚园的小孩一样斗起嘴来。

    最后，还是以简单的“阿杰”，结束了这个话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杰昨天没有睡好，但听见我要去医院看护奶奶，他还是好脾气的起床洗漱，打算陪我下楼吃个早餐。

    浴室的洗漱台很大，但两人站在一起还是略显得拥挤。

    洗漱后又忍不住在镜子前忘我的接吻，亲在我几乎腿软才算作罢。

    但其实我能感觉到，他似乎不是很想和我接吻，甚至莫名感觉他还有点抗拒。可每次我一搂住他的脖子，他又会露出满脸兴奋的模样。

    可能喜欢接吻的，只是我吧。

    我先是回了沈家一趟，妈妈已经在准备早餐，沈盛夏也已经起床。

    九点前妈妈要去开店，爸爸则需要一整夜守在医院，这会儿根本不在家。

    听见我回家的动静，一向赖床的沈四季都从床上爬了起来。

    “二姐，你来这么早？”说着，还忍不住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我是不大想搭理她的，奈何她收了我的钱，现在莫名有些讨好我，即便我爱搭不理，她也能厚着脸皮往我跟前凑。

    “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和我们一块去医院看护奶奶。”

    她脸色变了变，“我昨天睡太晚了，困的厉害，我睡醒再去吧......”

    我一猜她就是这个反应，这个家里真正被宠得一无是处的，一直都是她。

    毕竟沈盛夏至少还知道主动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但沈四季不会，在她看来这个家里所有人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的。

    我不能骂她这样是错的，毕竟是沈家人给了她这样认为的底气。

    这其中也包括了我。

    不论她是态度强硬也好，撒娇耍赖也好，她问我开口总能得到一些好处。

    一大早医院里就开始排长龙，特别是许多专家门诊外，更是挤都挤不过去，热闹的就像早上六七点钟的菜市场一样。

    我和沈盛夏努力的从人群中穿过，你可以发现身边路过的每一张人脸，不论是病人还是医生，老人还是小孩，脸色都是面无表情，又苍白无力的，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一样。

    这就是医院的常态，一个连接生与死的地方。

    到病房时爸爸还在睡觉，奶奶床边已经有护士在监察各项数据是否正常。

    清晨的阳光清冷且不刺眼，打在白色的病房里更显得灰败。

    大概是因为强降温的缘故，这一整天的太阳都没有热烈过，阴沉沉的天始终像蒙了一层灰纱，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

    好在阿杰不时给我发来消息，总算让我忽略了一点周遭令人窒息的地方。

    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两天，在第三天的时候，奶奶终于是醒了过来。

    她已经无力抬起自己的手，只是那双被皱纹包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然后一滴干净的泪顺着眼角的褶皱处滚落到了枕头上。

    “孩子，深秋......”

    她几乎只有呼出的气了。

    我坐在床沿，像过年那会儿一样，开始自说自话的讲述着一个人在外的生活。

    当然了，都是报喜不报忧。

    她听着也很高兴，直到最后，我悄悄的凑到了她的耳边小声说。

    “奶奶，我有男朋友了。”

    她眼睛一亮，用有气无力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断断续续问道，“哪里，人......你们结，婚吗？”

    结婚？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事。

    我和阿杰虽然也算认识好几年了，可确定关系也才没几天，想结婚终究是有些快了。

    不过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还是点了点头。

    “在等等吧，处得好就结婚。”

    沈盛夏就坐在我旁边听着，病房里也没有其他人了，沈家人都在赶来的路上。妈妈除外，她说店里离不开人。

    接着奶奶便又补了一句。

    “这个事，千万...别叫你...你妈知道了！”

    她知道了又如何，总归我也不可能因为她而和阿杰分手。

    但我还是配合的扭头看向沈盛夏。

    “奶奶说，不能让妈知道。”

    她嘴角抽了抽，到底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不会和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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