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一个集体好伐？必须统一改进意见才行，否则mbA教学小组每人一个想法岂不是乱了套？”

    “老郭，不是我驳你面子，只是觉得你的设想过于冒险！”

    “那你的观点不也有着同样的风险嘛！”

    “至少我能保证将风险控制到最低！市场需求为先，企业生存是第一要务，成本控制这块必须重视起来才行！”

    眼看点评时间临近，mbA宿舍内依然争执不断。

    步云峰与郭伟在手表厂的突围方向上出现严重分歧。

    谁也说服不了谁！

    至此，

    这支由8名学员参与的mbA教学小组，分裂成以步云峰和郭伟为首的两大阵营，针对手表厂的改进建议生成了两套方案。

    其实步云峰是可以让步的！

    毕竟郭伟目前担任上海市轻工业局副局长，比他更了解手表厂的情况，以及广大干部职工的心声。

    只不过经历锅炉厂破产的步云峰不想重蹈覆辙。

    生存还是毁灭？

    一场潜在的巨大经营危机已经彻底笼罩上海这家手表厂！

    “老郭，你怎么就死活瞧不上价廉物美的石英电子表？制造成本低，走时精确度高，工艺简单易上手，最关键的是价格低廉，可以说谁都能买得起。而且我们的调查数据表明，石英电子表市场需求极为旺盛！”

    “腔调晓得伐？”

    面对步云峰的质疑，郭伟摊手耸肩讲道理。

    他认为石英电子表属于那种典型的地摊低端货，价格低利润更低，感觉戴这种电子表的年轻人就跟地痞流氓小瘪三差不多。

    “机械是一种气质，电子表等于垃圾啊！机械表，尤其高端机械表，那是成功人士身份地位的象征。我们mbA小组的市场调查数据显示，超过七成的男士都希望拥有一块非常非常上档次，甚至是那种极为稀有镶钻金壳机械表，为什么呢？当然就是想要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虚荣腔调！”

    他掏出烟卷给步云峰递烟，

    也不知道啥时候学会抽烟交际这一套。

    想方设法说服对方支持自己的观点，最终mbA教学小组才能够达成内部统一意见。

    “云峰，你认真考虑一下，高端机械表单价高，利润相当可观。江诗丹顿的毛利率超过90%，劳力士即便盈利少一点估计也不会相差太多。一块高端机械表的利润，就相当于几万块石英电子表，这笔账很容易算清楚吧？所以，我才建议全力以赴研发高端机械表，与江诗丹顿、劳力士这些世界名表展开正面硬刚！阿拉上海人，我对我们上海的手表厂很有信心的，也是有这个技术实力的！”

    “可是……”

    步云峰欲言又止。

    并非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而是经历过锅炉厂破产的他顾虑实在太多。

    他郁闷地抽着烟卷，扭头看向宋子轩、陈锦文等人。

    两派观点分歧，支持步云峰的并不在少数，包括来自深圳特区，担任某中外合资企业副总经理的陈锦文。

    陈锦文与郭伟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公认的“互捧够友”。

    但是，

    这一次他坚定地选择站在步云峰这边，双手赞同这家上海手表厂将产能转向石英电子表的提议。

    思维活跃并且有着多年商场打拼实践经验的陈锦文，市场敏感度极高，另外作为mbA教学小组的一员，也不允许他有任何私心杂念，之所以支持步云峰的改进建议，完全是出于对这家手表厂的现状分析以及市场方面考量。

    步云峰思索的目光掠过宋子轩、陈锦文等人的脸，他有些犹豫。

    世上本没有绝对的对错，放弃自己的方案其实也很简单，完全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只不过他于心不安。

    宋子轩抬腕指一下自己的手表提示他。

    没时间了！

    如果mbA教学小组不能准时出现，将意味着放弃中外教授们的本次点评。

    呼！

    他长出了一口气，决定将抉择权交给命运。

    “老郭，我们不要再争论了！要不还是猜拳决定吧！胜负并不重要，更不能代表谁对谁错，我们都在为手表厂的前途献计献策，你说呢？”

    “oK！”

    郭伟暂时也想不到解决分歧的办法。

    他们mbA教学小组该调查研究的一样不落，手表厂的严峻形势摆在那里，时机不等人啊！

    先拿出一个方案上报，总比他们小组内反复讨论来得实际。

    更何况，

    还可以听到柳墨轩、博伊索特等中外教授点评。

    就这么定了！

    “来吧！猜拳！一局定胜负！”

    “好。”

    步云峰点头答应着，来到郭伟面前。

    两人相互注视着对方，眼神里没有丝毫敌意，反而透着敬重之意，其他小组成员们也纷纷凑上前看热闹。

    结果猜拳时意外发生了！

    步云峰喊的是“哥俩好啊”，而郭伟则是“石头剪子布”，他俩的表现简直一点默契都没有。

    原本紧张的临战气氛被这搞笑一幕驱散。

    忍俊不禁的郭伟摸兜掏出一元硬币。

    “简单些，我们猜正反面好了！云峰，你先选吧！我随便！”

    “那我选正面。”

    “oK，你正我反！同学们，大家都看清楚了啊！这就叫一锤定音，谁都不准反悔！走着！”

    说完，郭伟将这枚硬币轻轻抛向空中。

    在色彩斑斓的暖暖阳光映射下，那枚硬币宛如活过来似的，变换着花样蝴蝶般来回翩翩起舞，尽情享受着所有人的关注目光。

    ……

    连城。

    锻造机械厂。

    正在某模具车间埋头忙活的孙尚香微微冒汗，专注神情令人敬畏，一会儿操控机床打磨零件，一会儿拿起卡尺仔细丈量，一会儿又对照设计图纸研究。

    “小孙！孙尚香！”

    一位熟识的同事快步跑来。

    告诉她说传达室来电话说有人找，正在厂门口等着她呢！

    孙尚香摘掉手套，叠整齐后放进柜子，下意识地将头发捋到耳后，一头大波浪秀发被工装帽包裹严实，显得很是清爽整洁。

    她朋友不少，但找到厂里来这种情况并不常见，难免开始胡思乱想。

    谁呀？

    不会是“梦中情夫”步云峰吧？

    他不是去上海学习深造了嘛！

    难道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这么浪漫吗？

    满怀期望的孙尚香一路小跑来到厂门口，远远看到传达室旁边站着一位穿着得体的中年妇女。

    原来是步云峰的妈妈——在市妇联工作的步秀梅步主任。

    “阿姨，您怎么来啦？”

    “顺路过来看看你，难道不可以吗？小孙啊！你到锻造机械厂来上班，是不是平时工作挺忙的？这段时间也不说来家里坐坐？哎，对了，你跟我们家小峰最近挺好的吧？是不是经常通电话？”

    步秀梅慈爱地望着孙尚香，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

    她们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对孙尚香这种八级技术工人、劳动模范有着特别的喜爱，觉得这姑娘各方面都很优秀。岂止是百里挑一？长得漂亮赛天仙那是公认的，人品德行属实难得，而且还是技术工人中的巅峰存在，属实就是捡到宝了！

    步秀梅想让孙尚香给自己当儿媳妇，想着赶紧抱上孙子，但是这种想法又不能跟儿子步云峰明说。

    还不是因为这个儿子在感情方面有些执着。

    步云峰青梅竹马的女友宋祖儿出国之后，所有人包括步秀梅、万重山夫妇都知道这段感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儿媳妇肯定需要另觅他人。

    偏偏步云峰不这么想。

    就此女友宋祖儿就成了他的逆鳞，谁都不敢轻易触碰！

    作为母亲的步秀梅看在眼里能不着急吗？

    过完年的步云峰已经26岁，很多同龄人早就结婚生子添丁进口，步秀梅何尝不想一大家子人快快乐乐在一起，爷孙嬉戏婆媳和睦尽享天伦之乐。更重要的是，她和丈夫都不想让儿子陷落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所以，

    步秀梅总是想方设法给孙尚香创造机会，以便能与儿子步云峰多些交往，只可惜效果似乎并不如意。

    如今锅炉厂破产倒闭，树倒猢狲散！

    儿子步云峰前往上海参加中欧共体管理项目mbA课程学习，孙尚香则调往锻造机械厂任职，两人或许就此中断联系也说不定。

    步秀梅当然舍不得放弃这么优秀的儿媳妇，于是便萌生大胆计划。

    这天特意跑来锻造机械厂，就是想跟孙尚香好好商量一下。

    自锅炉厂破产后，孙尚香和步云峰便彻底断绝了联系，其实她比步秀梅还要着急，只是没有办法。

    “阿姨，不瞒您说，这段时间步云峰同志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我倒是想给他打个电话来着，可是根本不知道他那边的电话号码！阿姨，您应该有他的电话吗？可以给我留一个吗？”

    “电话号码当然有，待会儿就给你！阿姨今天专程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去上海的事情。”

    听到步秀梅的这番安排，孙尚香欣喜地瞪大眼睛。

    去上海？

    那就是说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丈夫”啦？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挎着步秀梅的胳膊请她细说端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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