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前一后下去了一楼，她们靠着墙壁站在一楼的楼梯间里。

    没有人对于地点表示任何疑问，似乎都觉得这是很好很适合的地方。

    沈清嘉的耳边现在还会想着宋浮生刚才的轻声呓语——你们是朋友，你不是她的奴仆。看起来在旁观者的眼里她一直都像是花似锦的丫头呢。沈清嘉在心里笑了几声。面上是无边的沉默。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现在距离上课还有八分钟。在这八分钟里希望你能够说服我不再生气。”花似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样说道。

    “似锦。你还在生气吗？我向你道歉，我确实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好像什么都应该说说但是这一刻沈清嘉又没什么可说的。她只好这样认真的对她说了对不起。反正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不管是谁对又是谁错，该道歉的一直在道歉的人一直都是沈清嘉。沈清嘉也习惯了。

    有的时间她明明想要计较，但实际上总是发现计较也毫无用处。

    她不能期盼花似锦作出改变——毕竟花似锦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欠妥的地方。一个不认为自己有错误言行的人是不会真正的为自己的言行低头认错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花似锦呢。她习惯了一切高高在上的生活，她习惯了一切优渥。

    沈清嘉都知道的。

    就和无数个从前的时光里发生的事件一样。

    在沈清嘉道歉之后，花似锦有短暂的欢愉神情。她认为沈清嘉总是很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点是她唯一的最大的优点。也许这也是她们能够一直走下去的前提吧。花似锦没有再深入的想下去。

    这样还不够。

    花似锦又想起之前让沈清嘉考虑的事情。

    因为时雪的这个小插曲。她都忘记督促她。现在不如问问。

    “那你已经准备好从宋浮生家搬走了吗？你也差不多该考虑清楚了吧？清嘉。”花似锦充满期待的看着沈清嘉。她希望这次依然能从沈清嘉口里得到她想要的回答。

    事实上她也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毕竟哪一次不是沈清嘉做出退让呢。这本来就是她的本分啊。

    ……

    沈清嘉没有想到花似锦又会绕到这件事情上。原本以为她没有催促她要一个答复，是因为花似锦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结。现在看来她完全想错了。花似锦永远都是花似锦。

    沉默。

    持续的沉默。仿佛可以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挂钟在耳边不停的滴答滴答滴答作响。

    两个人都在等。

    花似锦在等她的回答。

    沈清嘉在等着花似锦松口。

    “我——”沈清嘉抬头看了花似锦一眼，又立刻顿住了。花似锦也没说话就是眼睛里写满了期待，那双眼睛一直在说话——你要走了对不对，要走了对不对呀！！

    沈清嘉几乎都听见了那双眼睛的说话的声音。

    耳边的时间变得更加急躁起来，仿佛在追赶着什么。

    沈清嘉一咬牙，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似锦。对不起。我还是决定放假后再走。反正也只有一个月了。对不起。”说出这话的沈清嘉的脸色窘迫，红红的，如同烈日当空。

    花似锦一阵耳鸣的幻觉。

    她觉得耳边有点炸，轰隆隆，如同雷声，如同炸药。

    她等了这么久，结果竟然等到了一个这样的回答！她是在逗她吗？她记得她说过会给她钱，又不会让她睡大街！“清嘉。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不搬走？”花似锦再次重复了一遍。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那是一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事实证明，不管美女还是丑女，只要一生气一愤怒，都是一样的丑陋。

    “不是的。我会搬走，只是在这学期结束。就像最开始和宋浮生讲好的那样。”沈清嘉说。

    “清嘉。你反正都会走，现在走也不是不可以啊？”花似锦耐着性子问她。

    “似锦，你知道原因的。

    而且似锦你为什么一定这么坚持呢。其实我住在哪里和你也没有很大的关系不是吗？”最后这句话是沈清嘉经过很久的思想斗争才说出口的。

    果不其然。花似锦现在再次被沈清嘉气炸了。但是这是在一楼，人来人往的，总有人往这边瞧瞧看看。花似锦告诉自己要冷静。

    于是她强颜欢笑道：“清嘉。我说过了我会给你钱啊。如果你觉得两万少了，我可以再多给你两万。怎么样？还少吗？五万！五万总行了吧？你住宾馆一个月五万块绰绰有余了吧？”

    “似锦。我没理由要你的钱。”沈清嘉的声音淡淡的。

    “总之，你就是不想离开宋浮生的家？”

    “这学期结束我会走的。”

    “你一定要让我不开心吗？清嘉。你不是总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怎么就不能顺我的心意呢。清嘉？”

    “……似锦。这是两回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点从未改变，但这真的是两码事。”

    “你以前不这样的，清嘉。”

    “似锦。对不起。”沈清嘉觉得再和花似锦说下去也毫无用处，于是她只能用低头道歉来结束这无意义的对谈。这样的结果一直在意料之中，沈清嘉笑自己太看得起自己：她原本以为花似锦多少能够为她想一次的。

    在花似锦的眼里，她和她的面子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还有三分钟就要上课了。我们上去吧。”

    沈清嘉说完这句话看了花似锦一眼，想等着她一起走。但是花似锦故意不理她。“似锦。那我先走了。真的很对不起。”沈清嘉说完就立刻上楼了，她没有回头。

    花似锦也没有叫她。

    如果似锦现在叫她，也许她真的会动摇的。但是她没有。

    “宋浮生？马上上课了，你去哪里？”沈清嘉没有想到会在楼梯转角处碰见宋浮生。

    “肚子饿了，去小卖部买点东西。”宋浮生说。

    “哦。那你快点上来。”沈清嘉也不怀疑。

    “嗯。”宋浮生点点头，然后飞快的跑下楼了。

    因为放心不下沈清嘉，所以还是决定下来看看。现在她一个人走了。看来两个人的谈话并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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