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但是他又不能很确定的肯定自己现在的心情就是不好的。

    总之真是一言难尽啊。

    既然宋浮生不说那就装作自己也不知情吧。庄周是这么想的。

    如果宋浮生直接问这个问题，那就如实回答。

    反正他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朋友的事情。

    不必觉得心有愧疚。

    庄周在心里这样决定。

    庄周又重新翻开本子，他准备把刚才那写满了沈清嘉的名字的那张纸给撕下来。当他准备撕的时候他又变得清醒起来——撕了又如何？时间又不会倒流。难道撕掉了就代表刚才的事没有发生，宋浮生没有看见过；难道撕掉了就能够代表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沈清嘉抑或是他从此就再也不会喜欢沈清嘉；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庄周很清楚。

    最终庄周放弃了这个愚蠢且可笑的念头。

    喜欢一个人不是羞耻的事，既然被人知道了，那就知道了吧。

    反正你的心里一直都是有主意的。

    庄周如此自我安慰道。

    *

    心心念念的寒假总算是来了。

    沈清嘉带着优异的成绩回来了莲花渡。

    第二天早饭过后还没有一个小时——

    莲花渡的人们自然又像从前一样蜂拥而至——他们很期待看看沈清嘉在城里念书之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他们更加想知道沈清嘉在城里读书是不是还像从前一样聪明在班上名列前茅。

    在一番寒暄之后，大家的话题都进入了正题。

    “清嘉啊，在学校学得怎么样啊？听说你们学校的学生成绩都很好啊。你是不是还是第一名啊？”

    “清嘉妹子。你们学校感觉怎么样啊？听说学费也挺贵的呢。”

    “清嘉。你这次考得好不好啊。哎呀，肯定都是白问了，你肯定又是第一名吧。”

    “就是就是。我们清嘉最聪明了。肯定依然是第一名啊。拿奖学金了吧？”

    “你们拿奖学金多不多啊。比我们这里的学校的奖学金要多得多吧。你上学都不用花钱了呀。这可真是好呢。”

    ……

    沈清嘉虽然对这些问题都不感兴趣也不太想回答。

    但是她依旧是像很久以前一样就像她一直在莲花渡上学一样她依然是微微笑着声音浅淡地回答了每个邻居乡亲们的问题。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大家的反应也是在沈清嘉的预料之中，当他们听见沈清嘉说在新的学校并没有连续得第一名这个消息，空气都静止了。不过这紧张得氛围没有持续太久。大家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有人还开始安慰沈清嘉：“没事没事。风水轮流转。总也有人要坐坐第一名的宝座啊。你不要担心。”

    ……

    对于这个安慰的话。沈清嘉真的不喜欢。但是她也不能显示出任何的不满，她只是尴尬又不失去礼貌地微笑道：“是啊是啊。我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呢。让大家见笑了，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呢。辜负大家的期待了。”

    其实沈清嘉才不在乎大家怎么看她，她这么努力上学又不是为了这些人。但是现在的情况她需要这么大方坦白，不然这些人群是不会散去的。

    当沈清嘉说完这些谦虚的话之后，这些来看热闹的人，也开始慢慢散去了。一切都符合他们的期望。这么说也许有点残酷又无情。那就换一个说法——对于这些看热闹的人来说，这个答案就像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他们得意又满意，因为自己的愿望没有落空。

    “这就是人心。”

    当所有的人都走光了之后，妈妈恒温突然走过来扶着沈清嘉的肩膀这样说道。

    “妈妈。”

    沈清嘉叫了一声妈妈。然后她看见妈妈脸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情绪，沈清嘉想不到词语可以形容。沈清嘉看久了就觉得那是一种平静如水的情绪——因为看透了人心看透了世情所以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看就好。既然都是逢场作戏，那就顺应潮流，也跟着逢场作戏，该笑就笑，别放在心上。

    这是妈妈的处世哲学——她似乎不怎么为这些虚伪的名声所累，也不为他人的看法所累。她一直坚持着自己的主义，不轻易因为外界而改变。

    真是厉害啊。沈清嘉想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像妈妈一样淡泊，真正的笑看天上云卷云舒。

    “想什么呢？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吗？没关系啊。没得第一名也不是什么大事，妈妈相信你下次一定可以的。没关系的，清嘉。”恒温总是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

    沈清嘉记得一路走来，妈妈恒温从来没有逼迫过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关于成绩妈妈比谁都在意——对的，她一直都希望沈清嘉一直都拿第一名。但是尽管如此，她给的压力从来都不是像一座大山一样直接灭顶而来。妈妈总是和风细雨般对她叮嘱又叮嘱——你要尽自己的能力去拿第一名。只要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就没什么可遗憾的。

    每当沈清嘉拿了第一名回家，妈妈总是最最高兴的。如果沈清嘉考试失利沦落第二名，妈妈也没有特别的失望，只是笑着说：没关系，下次肯定行的，妈妈相信你。

    只是这样。并没有大声呵斥，打骂自然更是从未有过。

    也许正是因为妈妈这样相信自己，沈清嘉从来不肯懈怠。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是第一名。

    “妈妈。你真是太好了。我真是太喜欢你啦！”沈清嘉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一切的话语都是一句感谢来结尾。

    沈清嘉一把抱住了恒温，笑着说：“妈妈，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下次一定好好加油。”

    只是这样说着这些话，只是这样抱着妈妈。感受着妈妈的体温和心跳，沈清嘉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现在就好多了。

    家是最温暖的港湾。妈妈是最坚强的后盾。

    “妈妈。我爸爸呢？”沈清嘉想起今天早饭后就再也看见爸爸沈迟的身影。难道下地了？那还真是迅速。

    “今天去邻村做工了。中午大概是不回来吃饭的。”恒温这样说道。

    “那可真是挺远的。他走路去的么？还是有人一起去啊。”沈清嘉担心的问道。

    “太远了，那几个叔叔伯伯都懒得去。”恒温叹了一口气说道。

    “应该叫人送送的。”沈清嘉说。

    “没事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恒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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