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南心静时刻跟在林子轩身边，下山前，林子轩就与她说，跟着他一路很危险，让她早日回家去，可她不肯，眼眶一红林子轩便又拿她没辙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到了一家客栈，毫无意外的，林冬生的房间被安排在中间，他们则是隔壁的一左一右，南心静跟老板说把她房间安排在林子轩隔壁。所以她的房间在拐角处。

    一路上气氛太过压抑，吃过饭，林冬生想出去走走透透气，打开门刚站在栏杆处吸了口气，两边的门却同时开了。

    她原地一怔，谁也没看，她知道他们两个都站在两侧，她若是去哪里，他们肯定又要跟着，可是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

    她假装没看见他们，低着头又回了房间。

    栓上门，她挨着门框蹲了下来，双臂搂着双腿，有些无措。

    听到隔壁两间房门都关上的声音，她舒了口气。她实在搞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尤其是她这个哥哥，为什么就总是不放心她与颜霜炎在一起呢。

    一想到这次回去恐怕就再也下不了山了，她心中就极为难过，下山之前掌门与她说过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

    “若是你执意下山，倒也是可以，至于你之前的建议我也认真的考虑过了，不过，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冬生一愣，能去北冥山，还能让掌门对废除门规一事有所改观，就是什么条件她都能答应的啊，这可是关乎几百位师兄弟甚至以后来拜入门下的弟子们的终身自由。她惊喜的说，“掌门师父，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一千个我都能答应，掌门师父要不要考虑再加几个条件？”

    东方羽鸿轻轻一笑，“不用了，一个便可。”

    “那您说。”

    东方羽鸿捋了捋胡子，“渐渐道：“你可愿用你一生自由来换取大家的自由？”

    林冬生一愣，“什么叫用我一生的自由……换取……大家的自由？”

    “百年门规可废，但你得答应为师终身留守赤峰。”

    终身……留守……

    林冬生抽了抽嘴角，“掌门师父，您……您是不是搞错了呀？门规废除不是我们大家都可以自由了吗？”

    “是，都自由了，但是你，不行，若你要去北冥山，可以，回来之后，便不要再下山了，留在山上陪着为师潜心修行吧。”

    林冬生怔了怔，觉得不可思议，她问掌门为什么，掌门却只说天机不可泄露，一句简单的话就要限制她的一生……

    “为什么，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

    ……

    “你好好想想吧。”

    林冬生反反复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可是时暮雪的情况不容她等，她终是咬牙答应。

    为了不让大家感到难过和自责，她从未将此事说过，她笑了笑，反正用她一个人的自由换那么多人自由，值了！

    可是现在一想到这次出来可能是最后一次下山，她就心里很烦躁。

    “想不想出去走走？”

    颜霜炎的声音响起，林冬生一愣，抬眸发现他已经在自己眼前，是啊，他可是神仙，可以来去自如的。

    林冬生起身点头，“可是哥哥那边……”

    “放心吧，没人会知道的。”

    是啊，天已经这么晚了，她只要不出去，哥哥定以为她休息了。

    临走时，她吹灭了屋里的烛火。

    一道光闪过，屋里已经没了他们身影。

    凡间四九里的冬天很冷，风吹来，脸上像被刀子刮了一层皮。

    出了客栈，颜霜炎贴心的变出一身披风披在她身上，他牵起她的手，她没有拒绝，他们就这样在林子里走着。手心里源源不断的热量惠及全身，竟让她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了。

    “想去哪里？”

    林冬生看了看朦胧的月色，迟疑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颜霜炎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林冬生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

    “有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的吗？”

    “没有。”林冬生说。

    “那怎么看着闷闷不乐的？还是说跟我在一起你不开心？”

    “没有没有。”林冬生慌忙摆手。

    她转移话题说，“那日哥哥叫你与你说了什么？”

    颜霜炎轻轻一笑，“你是为这件事不高兴？”

    林冬生摇了摇他的胳膊，“你快说嘛，我想知道，哥哥他……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没有？”林冬生不信。

    “真的没有。他只是害怕我伤害你，试探我是不是真心对你。”

    “真的？”

    “真的。”

    “那我怎么感觉你们之间还是怪怪的。”

    颜霜炎笑了笑，“你就是太敏感了，想的太多了，什么事都没有。”

    “是吗？”林冬生自个儿呢喃着。

    颜霜炎看着她疑心渐消，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与林子轩之间，哪怕表面上可以装作没什么事，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情况。

    那日，林子轩将他带到偏僻的桃花树后。

    林子轩停下步子转身迫不及待的就问，“你到底是谁？你到冬生身边到底有何目的？”

    颜霜炎从容的笑了笑。

    林子轩又问，“十二年前，是你治好了我的腿，带走了冬生？”

    “是。”

    林子轩眼神犀利的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你几次救冬生我感激你，但是你不是凡人，我不相信你们只是偶然相遇，你接近冬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只希望她平安、幸福，快乐。”

    林子轩一怔，眉头紧锁，“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希望她好，你只需信我不会伤害她。”

    林子轩冷哼一声，“我凭什么信你？你无缘无故出现，一再接近她，取得她好感，让她为你所动，心系于你……你可知她不过是个凡人，十二年了，十二年的光阴，你依然这般面容，丝毫没有变化，你可知十二年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会一点点老去，皮肤松弛，脸上长满皱纹，头发变白，脱落，牙齿掉光……她要一天天面对自己容貌的变化，身体的衰弱，要面对自己的……死亡。”他说着眼眶湿润，“而那个时候，你还会一直守在她身边？就算你能一直在，她会愿意接受自己在你面前一天天老去？死去？”

    林子轩目光如锁紧扣着颜霜炎神情的变化，“那时你依然年轻英俊，而她……你说，这样难道不是伤害？”

    颜霜炎一怔，缓缓道，“我会想办法让她永远年轻漂亮，长生不老。”

    林子轩嗤笑一声，“让她变成妖吗？像仇霸天那样？”

    “不是。”

    “难不成修仙？你可知凡人修仙有多不易，掌门师父至今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颜霜炎眼神坚定，“你信我，我一定会做到的。”

    林子轩冷冷一笑，“你走吧，离开冬生，你们不是一路人，我不管你是妖是怪，以后，烦请不要再来惊扰她。”

    颜霜炎面色依旧平淡，他微微一笑，“你让我离开不是害怕我伤害冬生，是害怕你自己失去冬生，对吧？”

    林子轩一愣，手心不由一紧，“冬生是我妹妹，我永远是她最亲最爱的人，我们相依为命到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分的开我们。”

    “是吗？你真的当你是她的哥哥？真当她是你妹妹？”

    一句话猝不及防的刺进林子轩心脏，他竟一时结舌，说不出话来。

    被当场揭穿心思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当着自己讨厌的人的面。

    他咬了咬牙，一股气说道，“是，我是喜欢她，我从小就喜欢她，那又怎样，我们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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