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水？

    李斯一头雾水，什么叫生水？

    苏牧见状也突然意识到，这些概念在这个时代根本无人知晓。

    “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你陪我爹在这儿等着，我去烧壶开水。”

    说着，苏牧端着水碗向屋内走去。

    李斯回头望向苏牧的背影，脸上涨得通红，似乎气得快要 ** 。

    这小子居然说他不懂？

    这世上还有他不懂的事？堂堂大秦丞相、当今法家学派的领袖，他会不懂？

    不懂我的大锤子！

    “陛下，这小子显然有几分疯癫，陛下还是先回宫吧。”李斯撇了撇嘴，瞥了一眼屋内的苏牧。

    两鬓斑白的嬴政回头看向屋内正忙活着的身影。

    他一生识人无数，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经历了数不清的事。

    一个人是否有坏心，是否心怀叵测，他只需一眼便能洞悉。

    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显然没有什么恶意，也没有别的目的。嬴政翻转着手中的南夫的铭牌，发现了“苏牧”二字。

    虽然彼此素未谋面，但这年轻人对亲人的那份真诚与孝心却让嬴政深感触动。“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孩子。”他轻声说道。李斯在一旁瘪了瘪嘴，并没有开口，但从表情上看，他显然不认同嬴政的看法。

    “走吧，该回去了。” 嬴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色小瓶，稍作思量后还是紧紧攥在手心。两人先后走出庭院，隐匿在暗处的侍卫紧随其后，而屋里的苏牧对此一无所知。

    等水烧开再出来时，苏牧发现自己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挠了挠头，感到有些不解。

    ---

    在琅琊城外有一座宏伟的行宫。十九年前嬴政首次来访，自此便在此地建起了行宫。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里。

    行宫周围士兵林立，气氛庄严。大殿内，嬴政身穿黑龙袍，头戴冕旒。殿下，文武百官齐跪。

    李斯作为文官之首，理所当然地位列前排。而在嬴政左前方站立着一位老太监——赵高，他是中车府令。

    “徐福为何至今尚未到达？若是耽误了朕出海求取仙药，必诛他九族！” 话音刚落，大殿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几乎停止了。大家看得出来，嬴政的身体状况日益不佳，越是如此，他的脾气也就越发暴躁。误杀之事频发，连术士也被斩杀了无数。

    “咳……咳……” 说到动情之处，嬴政再次剧烈咳嗽起来。“陛下的龙体最紧要，不要生气了。老奴即刻命人日夜兼程将徐福带来。” 赵高连忙安抚道。

    “陛下，这是方士刚刚炼成的延寿丹，已经让人尝过药效了，请陛下服下。”赵高挥挥手，一名侍从端来了托盘，上面放着两颗黑色的丹药。

    嬴政转头看了一眼那两颗丹药，心中怒火重燃。“吃这么多药，到底有何效果？拿下去！”他厉声喝道，吓得赵高立即跪倒在地上。胸中燃烧的痛楚让他无比烦躁和不安。

    “去给我取一碗冰蜜水。”嬴政略显痛苦地说。赵高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去办。

    很快，冰凉的蜜水端到了面前。嬴政端起玉碗正要喝下，忽然脑中浮现出一个年轻人的身影，手中的动作不禁停住了。那名叫苏牧的年轻人送给他的东西，会不会真的有用？

    心中满是疑惑，但想起那年轻人无私的真诚与孝心，嬴政决定尝试一下。“李斯，朕今日带回的那个……啊……叫什么来着？”他问向下方的李斯。

    李斯连忙回答：“启禀陛下，还在。”

    “拿来，找人试药！”嬴政命令道。李斯一时呆住了。难道陛下 ** 信那个年轻人的东西能够治病？虽然心有疑问，但他不敢直言反对，只能默默行动。而且要立刻去办。

    秦始皇的命令，对大秦帝国而言，无疑是头等大事。于是，在秦始皇下达命令后，试药者很快就找到了。

    这是一位与秦始皇病情类似的病人。

    “记住，每天早中晚各吃一粒，饭后服用。”

    李斯一脸严肃，将三颗蓝白色的阿莫西林药丸交给了御医。御医接过药丸，瞥了一眼，眼神中透出一丝惊讶。而旁边的李斯对此毫不在意。

    陛下居然信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说的话，真是……

    “李丞相，这阿……阿莫西林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老奴发现陛下自回宫后，便显得心不在焉。”站在李斯一旁的是满头白发的赵高。尽管赵高自称为老奴，但整个大秦帝国，除去秦始皇外，没人敢把赵高当成奴仆。更何况赵高通晓法家律法，和李斯同属一派，两人关系还不错。

    “今日微臣陪陛下出巡时，遇到了一个有疯病的年轻人，这是那小子带来的。陛下居然当真了。”李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疯子？

    赵高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交代好一切后，李斯和赵高便一同前往复命。

    书房内，秦始皇正仔细阅读着从云中郡发来的密报，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咚咚咚！”

    突然，敲门声打断了秦始皇的思绪。

    “陛下，微臣已经安排好了试药。”书房外传来李斯的声音。

    秦始皇放下手中的密信，对着门外说道：“进来吧，朕有事问你们。”

    随着话落，李斯和赵高推门而入。

    “请坐。”秦始皇随意地挥了挥衣袖，示意二人坐下。李斯在一旁跪坐，赵高则站在秦始皇一侧，低头而立。

    “朕刚刚收到蒙恬的来信，北方匈奴多次南侵，虽已败退，但其野心不减。朕决定明年亲自出征，即使不能一劳永逸，也要确保北方匈奴一百年内不敢南犯！”

    古人云：庶人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秦始皇的这番话，意味着将有数十万人因此丧生。然而，即便如此，秦始皇的话无人敢质疑。戍边守土，事关国家安危，本就无可厚非。

    “北方有蒙恬将军驻守，长城以南必然无恙，他率领的三十万大军一定能荡平北方匈奴！”李斯拱手说道。

    秦始皇点头表示赞同，对大秦铁甲无敌的信心从未动摇。

    “还有一件事。”秦始皇手指向桌上的密信，眯着眼看向李斯：“蒙恬在信中提到扶苏表现优异，朕打算召他回宫，你怎么看？”

    李斯闻言并未抬起头。

    召回扶苏的旨意，其中深意，李斯再清楚不过。

    此事关系储位，李斯明白嬴政此举意在考验自己，故而并未主动表态。

    “陛下英明。” 李斯简短一句话，点到即止。

    一旁侍立的赵高微微抬眼瞥了一眼嬴政的背影，眼中难掩一丝忧色。

    “好，你们都退下吧，朕倦了。”

    嬴政挥了挥手。

    李斯和赵高二人随即退出了书房。

    片刻后，嬴政也离开了书房，前往寝宫休息。

    ……

    “杀！”

    “冲啊，拿下咸阳，斩秦王！”

    沉睡中的嬴政，脸庞因梦境而扭曲，额头渗出涔涔冷汗。

    他猛地从龙榻上坐起，急促地喘息着，眸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脸色微红的嬴政，在梦中看到了叛军攻入咸阳，烽烟四起；他看到王室的血脉断裂，长城倾颓，异族铁蹄踏遍中原。

    “不……不可能！大秦必将万代传承，朕的江山永固！”

    正当嬴政准备下床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高带着一位御医匆匆前来。

    二人赶到龙榻前，一同跪拜在地。

    “陛下鸿福齐天，陛下昨日嘱托小臣测试的丹药果然奇效，患疾者今日已大有好转，请陛下查验！” 地上的御医欣喜道。

    “真的？”

    龙榻上的嬴政瞬间睁大了双眼。

    “你说朕昨日带来的阿莫西林有效，能治愈我的病？”

    “记住，如果欺君，必遭诛杀！” 嬴政瞪视着跪伏在地的御医。

    御医连忙摇头：“小臣不敢 ** 陛下，请陛下亲自检验！”

    “来人，速去换装，朕要去亲自查看！”

    嬴政急不可耐地从龙榻上起身，径直朝殿外走去。

    …………

    身穿龙袍的嬴政疾步前行，赵高拿着龙袍在后紧随。

    此时的嬴政心情从未如此迫切，即便是当年登基之时，也没有如此急切。

    然而，这不代表他害怕死亡。

    嬴政心中充满的是一腔不甘：

    他不甘大秦无法延续万年，

    他不甘看不到秦帝国进一步开疆拓土，

    他不甘九州仍未彻底太平。

    正是这种强烈的不甘，让嬴政誓不轻言放弃。

    在琅琊行宫的一座偏殿内，试验药物的老百姓被十余名御医围住。

    每个人的表情都充满了难以置信。

    “陛下驾到——”

    宫中传令声骤然响起。

    殿外的小太监大声宣布，屋内的所有御医以及那位试验药物的百姓立刻慌忙跪下。

    嬴政穿着睡袍匆忙走进来。

    “臣等拜见陛下！”御医们齐齐叩拜道。

    此时，嬴政无暇顾及地上的众人，转身看着气喘吁吁赶来的赵高，问道：“赵高，哪个是试验药物的人？病情是否有好转？”

    “陛下……就是他。”赵高指着跪在后排的那名百姓说道。

    嬴政立刻快步走过去。那位百姓听到脚步声，脑袋紧紧贴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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