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微微一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徐福。

    看着徐福时，他的眼中没有笑容，只有浓郁的杀气。

    “想必徐仙师很快就会展示仙术了吧？”

    嬴政看似是在自言自语，但实际上这句话是对徐福说的。

    果然，徐福听到后，额头上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他连连点头，应声道：“应该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而苏牧则是一旁陪同好奇心强烈的戚懿，在前方等候。

    他想看看，徐大忽悠到底能施展什么样的仙术！

    ……

    大家都在等候时，徐福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诵念咒语。

    苏牧站在较远的地方，并未注意到，自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背对着徐福的嬴政也不屑一顾。

    只有李斯在此时格外留意徐福的举动。

    这家伙到底能否联系上仙人，是否真的去过仙山、见过仙人，没人知道。

    徐福闭眼念叨了几句后，海面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

    狂风吹起波涛汹涌的海浪，向岸边涌来。

    另一艘被秦军包围的大船上，也响起了轰隆隆的鼓点声。

    鼓点声伴随着突来的海风，令人不禁一阵战栗。

    周围的百姓们纷纷发出惊叹声。

    “好像真的是仙师在做法啊！”

    “对啊，一定是仙师在施法！”

    “快，快跪下，等会仙人就会现身，我们要向仙人祈求保佑啊！”

    许多百姓双手合十，纷纷跪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嬴政微微皱眉。

    而徐福听到这些声音后，内心松了口气，但仍然不敢正眼看去，继续念叨着那些听不懂的话。

    “牧哥哥，你看，徐仙师真的在施法，仙人一会儿就要来了！”戚懿兴奋地叫道，指着不远处那艘巨大的船只。

    苏牧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

    他不忍心打击戚懿此刻激动的心情。

    刮一阵风就算是仙术了？

    徐大忽悠如果真有仙术，何必跑去岛国藏身呢？

    在一旁的李斯，自从起风后就开始仔细观察海面。

    徐福昨天声称仙人托梦给他，告诉他今天的海水会退去，然后他就能与仙人沟通。李斯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但仍然密切关注海面的状况。

    就在那阵海风刮过后不久，一直注视海面的李斯突然惊呼道：

    “陛下……大人，您快看，海面真的下降了，刚才我一直看着那块礁石，浪花还能到那位置，现在已经退了不少了！”

    李斯指着露出水面的礁石说道。

    嬴政扭头一看，确实如李斯所说，那块礁石之前确实还在水中，现在却暴露在外。

    看到这一幕，嬴政的心里也咯噔了一下，难道他真的错怪了徐福？

    徐福当真找到了仙山？还能与仙人沟通？

    嬴政回头看了看在一旁闭着眼、嘴里不断念念有词的徐福，随即转头看向了身旁的苏牧。

    苏牧紧锁眉头，瞪了李斯一眼：“老李，你大惊小怪个啥，想吓人不成？”

    李斯翻了个白眼，懒得回应苏牧。

    嬴政在一旁开了口：“你不知道，昨天流传着一个说法，说徐仙师今日将在海边作法，届时海水将会退去，不会妨碍他与仙人的联络。一旦与仙人取得联系，他就能启程为皇帝求取仙药！”

    “哇！大伯你真的这么说吗？真的是徐仙师使海水退去的？快点牧哥哥，我们赶紧跪下，一会儿仙人就要出现了！”拉着苏牧胳膊的戚懿兴奋地拉着他的袖子。

    “啥？”

    苏牧瞪大了眼睛，伸手指向正在退潮的海面，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

    “这也能叫仙术？不过是潮水退了而已嘛！”

    “如果起了台风，你们是不是要说这是神术？”

    嬴政、李斯以及戚懿顿时愣住了。

    连一直在闭着眼装模作样念咒的徐福也不得不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些怨恨地看着苏牧。

    “这不是正常的潮汐现象吗？哪里来的仙术？”苏牧望着嬴政和李斯等人。

    “你胡说，这明明是仙人施展的法术，如果不是仙人作法，谁能令海水退去！”

    此时的徐福好像被戳到了痛处，尖声对着苏牧吼道。要不是旁边两个秦军拉着，恐怕他已经扑过来掐死苏牧了。

    “老大，懂点常识好吧！”苏牧摊开手说：“这特么叫潮汐！”

    苏牧真想给他们解释一下引力和潮汐产生的原理。

    但恐怕不太容易，不是他不懂，而是就算他说了，这些人也只能听得一脸茫然。

    所以他决定简化解释。

    “这叫潮汐，每到农历初一、十五都有，只不过有时是大潮，有时是小潮。找几个海边的老渔民问问就知道了，他们虽然未必能说出具体原因，但一定知道这种现象会定期出现。”

    “徐福那个大忽悠肯定掌握了潮汐的规律，日子没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满月。之所以能骗过嬴政，很可能因为嬴政住在西北，不了解这些。”

    “徐福多次出海寻仙，对海上的规律自然比嬴政清楚得多！”

    说话间，苏牧从兜里摸出一个小东西，四四方方的。

    虽然嬴政等人没看清楚是什么，但苏牧却伸出一根手指，微微一笑，吐出了一个字：“火！”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苏牧的手指上竟燃起了火焰。

    嬴政和李斯都被吓了一跳，连神情呆滞的徐福也愣住了。

    “如果潮汐算是仙术，那我的这个算不算？”苏牧笑着问道。

    只听扑通一声，徐福双腿一软，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苏牧轻轻掐灭了手指上的火苗，露出一丝微笑。

    “牧哥哥你好厉害，你是神仙吗！”戚懿好奇地盯着苏牧。

    他真想放声宣告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不仅擅长航海，而且绝不抓奴隶，只要能活命就行。显而易见，嬴政对苏牧的这番话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眼神中流露出长辈对晚辈的赞赏。

    “哈哈，吾儿果然有治理国家的才能！”嬴政高兴地赞叹道。

    一旁的李斯听罢这话，心头骤然一震，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好了，既然是个骗局，我们也不必再多费心观看。徐福这小子逃过一劫也算是幸运，咱们回宫吧！”

    他们来得匆匆，走得也快。至于瘫坐在地上的徐福，他仿佛经历了一场劫难，此刻终于死里逃生。他心里五味杂陈，既恨苏牧，又感激苏牧。无论如何，性命暂时保住了。

    在回宫的路上，嬴政悄悄下令将徐福押回宫中。苏牧的话确实有道理：既然已失去的东西无法挽回，就不如想想如何补救。杀了徐福于事无补，这些年的人力、物力、财力已经消耗殆尽。若真能像苏牧所说的，从海外带回大量奴隶，倒是可以弥补之前的损失。

    苏牧完全没想到，他今天的几句随口之言，竟会在日后成为推动大秦乃至整个华夏文明的第一个航海家的关键。甚至可能会让某个岛国直接终结其弥生时代的进程。

    ******

    当夜，秦军大营之中。

    经过一天的忙碌，王离脱下了沉重的盔甲，换上便服，怀揣一坛酒，向琅琊城走去。城内，苏牧的小院已经生起了篝火，周围围着一圈人——嬴政、李斯、戚懿和正在忙碌的苏牧。

    “请稍等片刻，客人马上就到！”苏牧一边翻烤着火堆上的羊排，一边说道。

    话音未落，院门外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苏牧兄，我来啦！”

    苏牧听见声音，起身朝门外招手。

    “王兄，快进来，就等你一个人了！”他边说边招手。

    王离怀抱着酒坛，笑眯眯地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好热闹啊，这么多人都在等我，真是过意不去。”王离正准备自我介绍，却在看清火堆旁坐着的那两个人后，险些咬到舌头。

    嬴政微笑着望着王离，而李斯则撇了撇嘴，装作视而不见。

    冷汗瞬间从王离的额头冒出，此刻的他几乎想要转身逃跑！

    这是什么情况！

    **抱着酒坛站在院门口的王离，脸上的表情几乎要凝固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一天，能让大秦皇帝和大秦丞相为他做饭。

    而苏牧对此一无所知，他始终认为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个平凡的商人。

    他走上前一步，拉着王离向嬴政和李斯介绍道：

    “老爹、老李，这位是王离！就是我一直提到的那个重要人物！”

    “你们知道王翦老爷子吧？他是王离的祖父。还有王贲将军，今天多亏了王离帮忙，否则您恐怕见不到您的儿媳妇和她的父亲了！” 苏牧一边拉着王离，一边热情地介绍着。

    坐在火堆旁，双臂抱在胸前的李斯撇了撇嘴，似乎在说：“用得着你介绍吗？不就是一个重要人物吗？你让他的祖父来还差不多，我都还能尊敬三分。”

    嬴政则露出了一种玩味的表情。

    反观王离，站在那里腿都有些软了。

    重要人物……

    天啊，儿子终于有点出息了，居然能在一个皇帝和丞相面前被称为重要人物。

    此刻的王离，真想跪下来，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皇帝和苏牧的真实身份。

    父亲曾叮嘱他，千万不要让苏牧知晓陛下的真正身份，否则会带来灾难。

    现在看来，苏牧的确不知皇帝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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