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东听完秦雨歆的话已经面如死灰，当庭反口道：“我没有作假证，都是鲁春娣那个女人逼我干的！还有方雄伟，都是他们两个联合起来逼我干的！”

    雷原拿着法槌敲了敲：“安静！让原告方证人韩春英和蔡红珺发言！”

    韩春英和蔡红珺是一起过来的，两人面上惴惴不安，但也还稳得住，毕竟她们只需要说出事实，不需要做什么假证。

    两人把当初江颜和方雄伟的事情讲了讲，又讲了后面江颜的哥哥处理这事。

    四周顿时对方雄伟一片骂声，这下方雄伟也撑不住了，和秦东一起反水，冲着雷原大喊：

    “我没有，是鲁春娣给我钱让我说的！她说能解决江颜那两个哥哥，还能得一大笔钱，让我说江颜在和我耍朋友处对象。”

    鲁春娣早在秦东改口时就有些撑不住，现在听见方雄伟也反水咬她一口，只觉得眼前头晕目眩，这几天下来，竟像是比她前半生的一切经历都还累。

    她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输了，什么都没了。

    雷原就秦东和方雄伟的话问话她几次，鲁春娣都没听见，只呆呆地坐在那里，双目发直，脸色惨白，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

    看到她这模样，四周人都道：

    “原来是故意的，想害人家女孩子，搞这种小字报乱传乱说，这要是没起诉，那人家女孩子还怎么活？这些烂东西就是活该！都抓起来！”

    “谁不知道鲁春娣和荣权国他们当年做了些什么，那些年荣权国仗着是那什么兵，搞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简直是老天有眼！”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就该打倒荣家！都是畜生！我看这个荣威也是个小杂种！”

    “还想祸害这么好看的女同学，听说这个江颜成绩也好，真不是个玩意！也不知道自己撒泡尿照照。”

    警使开始维护四周秩序，雷原拿着话筒道：“荣威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荣威看了看他妈，喊了一声，鲁春娣仍旧没反应，像是丢了魂似的，他一时间也是额头冷汗直冒，知道这次的事情玩完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我还没成年，我还没满十八岁！我才上高一！你们不能抓我！”

    秦雨歆笑了笑：“有少管所给你住，你放心好了。”

    雷原看了秦雨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女生嘴上还挺不饶人的。

    荣威听了秦雨歆的话，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反倒是鲁春娣突然回过神尖叫起来：

    “我儿子不可能去少管所——！”

    “荣权国！荣权国，你管管他们——”

    歇斯底里的鲁春娣把拼在一起的桌子撞得凌乱，话筒被摔在地上，从音响里发出沉重的落地声，吓了在学校挤挤攘攘的人一跳。

    “抓住她！”

    雷原连忙道。

    警使已经出动，迅速控制住了鲁春娣，荣威跌坐在板凳上，看着他还在发疯的妈，又看了看秦雨歆，最后看向江颜。

    江颜神色平静，似乎根本没有关心这里发生的一切，她只是垂着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荣威突然想起，江颜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过，他猛地道：“江颜！你一定要这样吗！”

    这话说得好像江颜和他真有什么关系似的。

    江颜抬眸看向他，秦雨歆也看向江颜：“可以不用理他，扰乱法庭，一会儿警使就会让他闭嘴。”

    她刚说完，就看见身边神色平静的少女伸手握住自己面前放着的话筒，如玉的骨节打开话筒的开关，如泠泠冰泉的声音被话筒放大后在学校内响起，整个操场上听得最清楚：

    “归属于《刑法》第二编，分则第四章侵犯公民人身权利、民主权利罪的第一百四十五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包括用‘大字报’、‘小字报’，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你犯罪了，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雷原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江颜，心里惊奇道，怎么现在的学生，一个两个看起来比他们法司的人还要正规？

    又来一个一字不漏的背出法条的。

    被这两人衬托着，他突然都觉得自己这个审判长都不太合格。

    尤其是这个江颜，说那话简直像是在代替他这个审判长进行宣判，搞得他差点不好意思坐在审判长这个位置上。

    雷原：比不过俩小丫头，这法官不当也罢！

    案情已经十分明显，法条江颜也说了一遍，接下来被告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和审判，大家伙基本上都有所预料。

    被告席上的另外的学生和家长都有些慌了，可他们就算再慌乱，也找不出半点办法来。

    江颜说完后，秦雨歆接过话筒，看着被告席上慌乱的家长和学生们。

    见秦雨歆拿着话筒要说话，以孙振夏和何明山为首的另外五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害怕和希冀。

    秦雨歆开口前先看了江颜一眼，关了话筒，然后在江颜耳边说了几句，等江颜的回话。

    江颜扫了对面的人一眼，又看了一眼四周伸长脖子观望的普通人，道：“可以。”

    “做人留一线。”

    秦雨歆有些惊讶，她本来还以为，按照江颜冷漠又有些直接的性格，自己说的事情还需要跟江颜分析一下利弊。

    结果江颜直接说做人留一线。

    秦雨歆：就感觉江颜不像是会留一线的人。

    没错过江颜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看了四周的人一眼，秦雨歆默了一瞬，隐隐约约摸到了江颜同意的原因。

    她把四周的人纳入了考虑范围，并不是只考虑这件事的被告几人。

    想到这点，秦雨歆更加意外了，难道是周围的人里，有能够影响江颜决定的？

    把这个疑问先放下，秦雨歆打开话筒道：

    “我方当事人江颜愿意对非主犯的另外五位高一学生出具谅解书，你们的道歉和认错态度都很诚恳，在同一个学校，你们也算是江颜的学弟，她并不希望这件事情追究过深。但主犯荣威从开学便经常到高三五班教室门口，多次企图喊江颜出去，对江颜造成了严重的困扰，甚至骚扰到了我们五班的其他同学，又谋划这次诽谤事件。所以对荣威，我方起诉人的态度是不谅解，也不接受调解，请审判长依法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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