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飞被嫌弃聒噪后，也不再说其他的话，开始做一个冷漠的报数据机器人，和陆责严谨冷静的声音此起彼伏。

    房间内瞬间安静了不少，陆清欢感受到这种严肃的实验氛围，不由得放轻了呼吸。

    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让实验中的几人都有些惊讶。

    夏飞正在悄悄地在心里庆祝实验的顺利，今天保不准能成功在空间力研究上更进一步！

    突然，他身前的人身影一晃，倒了。

    夏飞慌里慌张地一把接住，嘴上喊着人：

    “明哥明哥，赶紧关电！关电！”

    江颜及时抬手拎住梁好雪头上的锅，让梁好雪免了脑袋被一口锅砸出一个鼓包的可能。

    黎明也吓了一跳，立马把插头拔了下来，拿着插头手足无措地道：“怎么办？”

    好像出大事了！

    陆责立马道：“先送去医院！”

    许巍然绕过装置往外走：“走吧，我来骑车！夏飞把人抱着跟上。”

    “别！别让夏飞抱，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陆清欢也很着急，但是下意识开口拒绝了这种十分暧昧的行为说着就过去蹲下：“让我来背着。”

    夏飞把梁好雪放到陆清欢背上，江颜抓住梁好雪的手腕把了把脉，敏锐地发现她周身的精神力已经不是之前的逸散状态，尽管仍旧有逸散的部分，却更像是有了内核，只在梁好雪身边，不是逸散到四周，成为无主精神力。

    江颜微微挑眉，然后尝试和她的精神力建立链接并试图在她精神力内留下特殊精神力锚点。

    ——精神力链接和精神力锚点是指挥的基本能力。

    在战场上所有的精神力者都能被精神力链接，精神力锚点承担着区分战士敌我、保护己方军人不被敌方指挥链接的双重功能。

    不被控制完全逸散状态的精神力是一盘散沙，就像战争沙盘一样，沙盘内的散沙无法插上旗帜。

    这样的精神力自然也无法被指挥建立精神力锚点。

    而她现在成功了。

    所以，梁好雪也成功了。

    可能因为身体原因晕了，说明她的身体素质仍旧算差的，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长得不错了。

    精神力和体质的等级相差过大，则有可能发生这种晕倒情况。

    不过那也是精神力使用不当，比如强行过度使用，或者强行驾驶不匹配的机甲和装甲等。

    梁好雪晕倒，江颜估计是因为她第一次成功将精神力收拢，一下子对身体的冲击有些大。

    通过把脉，江颜也确定她身体没有别的问题，于是对有些慌乱的几人道：

    “她只是晕了。送去医院检查也可以，看看她还缺什么，需要补什么。”

    江颜也可以再具体检查，然后直接给出调理方案，不过肯定没什么信服力。

    还是跑一趟医院。

    许巍然本来是想骑车带上陆清欢的，但是被陆责抢了过去，陆清欢背着一个人，坐在后座，一路上都十分小心。

    许巍然则是骑车带着黎明，夏飞骑车载着江颜，两辆自行车跟在陆责的车旁，一副护卫的模样，加上昏迷不醒的梁好雪，街上其他人一看就知道是出事了，纷纷让道。

    正面遇上的骑车的人，也都会停下来让他们过去。

    这次，他们又碰上了给江颜治疗的李医生，一番检查诊断，确定梁好雪确实就只是晕了，李医开了个方子，让他们给女孩补补。

    然后叫住江颜，顺便把她的药给换了。

    既然只是晕倒，也就没有住院的必要，然后他们买了药后又把梁好雪背着，打算离开医院。

    出病房的时候，护士来叫走了李医生：“昨天那个水土不服的外国人又不舒服了，非得要李医生你去看看。”

    李医生无语地道：“行，我这就去了。”然后又不放心地转头叮嘱这个快成医院熟客的少女，“江颜你这手可要小心啊，好好养，别着急。这个女生今天下午的时候就能醒了，你们几个也别着急。”

    送梁好雪来医院的时候，几人中除了江颜，其他人的神情都焦急又忐忑，把护士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心脏休克的大病。

    结果只是晕了过去。

    江颜点点头，对李医生挥了挥手，几人一同出了医院。

    ——

    四九城·总府

    总府又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自从开放后，召开的会议一直比较多，要研究探索国家的发展，在座的所有人都不得不步步谨慎，一点大步子都不敢迈。

    以往的会议，多是探讨新的开放政策，努力为国家和社会带来新的生机。

    这次却大有不同。

    如果之前是迈步向前的会议，那么这次的会议则是讨论缩小步子。

    代号先生引起的来往风波，和外国商人表现出来的技术需求，让人看到了新的生机。

    这个生机就在国内，很快就会融入人民的生活，让人不由得思考，开放政策是否该适当收拢，而向国内倾斜。

    众所周知，吸引归国和外国商人，是为了和国际技术接轨，追赶引进先进技术，谋求发展。

    但如果自己国内本就有能力发展，甚至掌握了外国都没有的领先全球的先进技术，又何必求爷爷告奶奶一般给出大量优惠政策，吸引国外人员前来？

    那不是脑子有包吗？

    比如远在海洋彼岸的漂亮国，难道就会利用政策优待来吸引其他国家的商人前去吗？

    代号先生给出的技术虽然只是一方面，但正巧是可以通过研究应用和涉及方面较广，适合人民群众的生活需求的技术创新。

    经济发展由需求拉动，现在技术有了、需求也正在发展中，加上总府这边观察了一段时间开放特别城市的外国商人的情况，对国家发展有了新的规划和展望。

    让人趋之若鹜的领先技术，与其让被优待政策吸引而来的他国商人利用，何不由国家出面发展？

    既然是领先技术，那么借由这份技术，迈向国际也并非不可能。

    因此，今天的紧急会议主要的探讨内容是，如何缩小开放这个步子，他们已经没必要用如此大的利益优待去吸引其他商人。

    反而应该促进国内已经有了新生机的霄玉城机械厂等国营企业的发展，由内而外，让国际各国被本国技术吸引，如同他们现在这般主动发出邀请，让本国的商人和人民前去发展。

    会议紧张地召开了快一整天，最后下了新的政策：开放区域暂时不再增加，商人只在规划为特别城市的城市内有政策优待，同时鼓励国内生产生活技术发展。

    然后向军部下达了一个特别的军令。

    这个军令将直接传达到了当前正好在霄玉城的试建特殊部队。

    军部众人都知道这特殊部队目前正是司老那孙子和江家那小子负责，会议散场的时候，都纷纷叫着司老闲聊打趣：

    “你回去可得好好敲打敲打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孙子，要是吓到了咱们的技术人才，你孙子全责啊！”

    “你这个死老头，让你家那个死小子别把部队那套带到代号先生面前去了，一定要按规矩办事！”

    “你们放心，要是他们把这事儿办砸了，就让他小子以死谢罪！”司老十分严肃，这是关乎国家发展的大事，容不得一点差池。

    把这个任务交到司辞战他们那一队人身上，是带着全国人民的信任，要是办砸了，那他们就是人民的罪人！

    “诶——不过这事儿也确实不好办，还是得看代号先生什么意思。他们按照任务说的，能办成一半就不错！”

    其他人纷纷点头，然后又开始劝司老别对自家小辈太严厉了，现在又不是当初的战争时期，要爱好和平。

    怎么能嘴上打打杀杀的呢。

    司老摆摆手，懒得和他们多说，这些老头子，看来是都老了，一个个说话都不着调。

    远在霄玉城的司辞战和江晓文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去看江颜的情况，顶多在周末的时候，两人中的一人尽量抽空去吃一顿午饭。

    然后就匆匆离开。

    但若是硬要说他们特别忙，脚不沾地也算不上，只是现在的任务不适合他们离开自己所在的地点，去照看江颜。

    他们不在部队里。

    不止是他们两人，连带队里的不少人，这一个月左右都没怎么回部队，基本上散布到了霄玉城的各个市州之中。

    尤其是近期人员流动较多的市，普通人只看见了霄玉城突然而来的人流，仿佛是一场白送的繁华。

    但暗地里的特务和间谍在霄玉城内已经十分活跃，司辞战和江晓文一个个部署下去，拔除了不少在霄玉城的钉子。

    有了这些损失，看不见的暗潮渐渐的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前往霄玉城的商人越来越多，已经开始和霄玉城城司谈起了生意。

    巧的是，霄玉城城司这边正好在这天晚上接到了四九城的电话，是针对这些想在内地发展的商人的政策的变化。

    无需优待！

    听完只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要知道这段时间，这些外国人和归国商人，一天天地往城司和府司这两处跑，为的就是想从他们这得到经济和政策上的减免和优待。

    可是城司也是真拿不出什么优待来，甚至还想借着这些商人来开店，好好把霄玉城发展发展，从他们身上捞一笔。

    国家都把钱财投入到开放特别城市去了，内陆这些城池，实在拿不出余力来优待这些商人。

    他们又担心这些人转头就走了，所以一直先这么拖着，也向上报告了情况，这不，终于等来了结果。

    不仅不需要给这些归国商人和外国商人优待，他们还能得到国家的一些支持，发展和研究新技术。

    既然在这方面的技术已经领先了，那就不能再落后，要占据这个优势，以此打开新的发展道路和局面！

    城司司长接了这通电话后，高兴得一连打了十几通电话出去，把消息传达到霄玉城各个市州，然后又做了一些城京柳风的安排，舒舒服服地回家睡觉。

    这么些天来，他可终于是可以睡一个舒舒服服踏踏实实的好觉了！

    可谓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

    和李医生说的下午能醒不同，梁好雪是在晚上的时候醒的。

    或者说，她在下午的时候醒了，但只醒了几秒钟，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许巍然他们都是见证者。

    见她没睡醒，几个人也不好把人直接喊起来，各自学习去了。

    晚上许巍然做好了饭菜，今天在他家吃饭的人有点多。

    因为要等梁好雪醒过来，其他人也都比较关心她的情况，和实验情况。

    所以大家都没走，都在他家里。

    做饭的时候陆责和夏飞还有陆清欢和黎明他们都凑进来帮忙。

    最后只留下陆责和陆清欢帮忙，夏飞和黎明不进来捣乱就算不错了。

    许巍然因为这一两年经常自己在家，他妈回家了也不怎么动手做饭，反而会给他钱让他去饭店买吃的回来，所以换成了许巍然做饭，也就把他厨艺练得很不错。

    中午江颜回去吃饭的时候，就跟宋雨薇说过晚上会回来的比较晚，不需要准备她的晚饭。

    她预计梁好雪醒了还要再做一次实验。

    没想到梁好雪醒了又睡了一觉，直接到晚上，也算是阴差阳错地符合了她安排的时间。

    就在饭菜都摆上桌，大家凑在一起站的站着坐的坐着，准备吃饭的时候，许巍然的房间里传来了动静。

    众人朝着房间门口看去，正好就看见梁好雪走出来，都不由得一笑，招呼着她一起来吃饭。

    梁好雪很是不好意思，一张脸憋的通红：

    “天好晚了，我先回家？”

    “回什么家啊，先吃饭啊，明天再回呗。”陆清欢立马道，然后小声嘀咕，“反正我觉得你家里人也不会管你晚上回不回家。”

    之前梁好雪和江颜一起逃课夜不归宿，老师们又不是没有通知到梁好雪家里，后来她一个不是五班的都听说没什么动静。

    再加上梁好雪以前身上还不止一次出现过被打的痕迹，大家都对她家里什么情况心知肚明。

    平时没提没说，是不想让梁好雪伤心。

    现在陆清欢感觉她人好像有点变了，才忍不住嘀嘀咕咕出声，有点替她打抱不平的意思。

    梁好雪一愣，然后道：“那个……”

    大家都看着她，她不太好意思地问：“煮了我的饭了吗？我最近吃的有点点多……”

    许巍然作为这里的主人翁，立马笑道：“放心，我家不缺吃的，你吃饱绝对没问题。”

    “你自己去厨房拿碗和筷子，饭也在厨房，要吃多少自己盛就好了。”

    “快去，然后过来坐我这边！这里还有个空位置！”陆清欢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本来桌边的位置是坐得下他们的，只不过许巍然、黎明和夏飞三个男生莫名其妙自觉地站在桌边吃饭，陆责则是啥也不管，懒洋洋地坐着。

    于是桌边就只有江颜、陆清欢和陆责他们三个坐着，旁边耸立着三个一米八左右的少男，三人站着还不是很安分，摇摇晃晃，偶尔换个位置，绕着桌子走到这走到那。

    梁好雪闻言动了起来。

    她人醒了，等了一个下午的几人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在饭桌上谈起了上午的实验的事情。

    都想知道，实验到底成功了没有，梁好雪感受到空间力是什么了没有。

    既然空间力和人有关，那能不能被人使用呢？！

    这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江颜也关心，梁好雪对精神力的掌握和接触到了什么程度。

    在吃饭时一向默不作声不参与饭桌谈话的她也破天荒的问了问。

    梁好雪被夏飞他们问了，本来就要说，江颜也跟着问，她的态度就跟认真起来，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然后又感受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他们，而是道：

    “我不是很能确定，但是又有一点那种感觉。空间力是可以让铁片变软变形对吗？不如我试试看？”

    桌边的三个男生连忙齐齐点头：“对对对。”

    然后许巍然直接拿起桌上的汤勺给她试。

    要是他还在厨房做饭，没准会拿锅铲给她直接试试。

    “这个太大了，我去拿铁片，铁片肯定比这个汤勺变软容易。”夏飞放下碗冲进许巍然的房间，许巍然想想也是，于是放下了手里的汤勺。

    等到夏飞拿着铁片出来，递给梁好雪让她实践的时候，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梁好雪努力尝试用自己觉得玄之又玄的那股力量，去改变手上的铁片。

    一分钟过去了，铁片毫无变化，没变软没变形，也没变得更坚硬。

    “是不是铁片有点厚了，黎明你去拿根铁丝过来，空间力也有强有弱嘛。”陆清欢看他们脸上都露出失望的神色，连忙开口。

    黎明被点到名，哦了一声，放下碗筷去找了铁丝出来给梁好雪。

    梁好雪也有点灰心丧气，看了江颜一眼，江颜看不出半点失望，反而在思索着，见她看向自己，道：

    “先不着急用这个铁丝，你试试能不能不通过说话，把你想说的话传递给我们。”

    其他人都愣了愣，不说话传递想说的话？

    这是什么拗口的文字，好像有点听不懂。

    但是很快陆责道：“有的鬼确实可以这样。鬼说话我听过，但是只有我能听到。”

    “应该和江颜说的差不多。”

    几人恍然大悟，原来研究空间力，还是绕到了研究鬼上去。

    也是，鬼能够掌握空间力嘛！

    夏飞听完陆责的话垂眸思索着，在他们研究出空间力和人有关的时候，他以为空间力和鬼是可以剥离的两种存在。

    人和鬼肯定不一样，这是不用说的。

    但是现在又绕到了鬼身上去，他不由得想，这样能不能说明，鬼和空间力有可能是一体的，不可分的？

    就像人和自己能使出的力气。

    同时空间力又和人有关，那能不能说明，并不是人死后变成了鬼，而是鬼和人本来也是一体的？

    他突然感觉脑子绕的有些晕，下意识把自己的这些想法说出来分享，说到最后总结了一下，道：

    “所以空间力是不是可能和人也是一体的？”

    桌上静默无声，江颜也没说话。

    陆责道：“你是说魂魄吗？人体内有灵魂，然后灵魂控制着空间力？”

    “这么说也没错吧。”夏飞点点头，这确实符合他觉得三者一体的设想，“但是我的意思是——”

    “是空间力和人和魂魄都是一体的，鬼能用空间力，我们应该也能用这个意思？”许巍然懂了自己好兄弟想表达的真正意思。

    夏飞连连点头。

    黎明道：“这不正是我们在研究的吗？和人有关的空间力能不能被人使用。你怎么绕了一圈又绕回我们已经在研究的东西上去了。至于鬼和空间力是不是一体的，我觉得答案应该是：‘是’。我们每次研究空间力，都需要利用到鬼，而且空间力多的地方，鬼也多，这就足够确定了。就算鬼和空间力是地里的土和庄稼的关系，那也算得上是一体的了。”

    “不管可不可分，反正分开应该是没什么好处。”

    夏飞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我想了这么多，怎么没有进展。”

    他不由得悄悄看了一眼江颜，视线扫过少女平静精致的眉眼，此刻突然感觉到了江颜定下的研究目标有多超前。

    让他们少了这些弯弯绕绕的步骤，她几乎是拨开研究路上的一切云雾，带着他们直奔目的地。

    在这个过程中，跟着她就只需要努力修桥搭路抵达彼岸。

    要是他的话，是不是还得去想办法证明一下灵魂到底存不存在，鬼是人死后诞生的还是一直存在于人体内的，再验证鬼和人和空间力是否是一体的。

    江颜带着他们直奔了正确答案，他们已经证明了鬼能够使用空间力，现在只要能弄清空间力是否能够被人使用，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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