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见王一如此说很是开心，话匣子一下打开，继续道：“我家姑娘不吃，我就只好自己吃。但也不好明目张胆出去买好吃的，就只好想法和别人学做好吃的，这家学一点，那家学一点，就练了一手好厨艺。嘻嘻，都是为了给自己解馋。”说着又叹了口气道：“不过，我家姑娘只吃素，我平时也只好以素食为主，偶尔才能偷偷吃点荤腥。”莲儿斜眼看着王一道：“你，可不许和我家姑娘说我偷吃肉，听到没有？”王一看着胖乎乎的莲儿，内心不由得好笑，吃素也能吃得这样胖乎？嘴上却道：“我保证不和你家姑娘说。”莲儿道：“不过，料想你也没机会告诉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向来不喜见人。你啊，也做好长期吃素的准备吧。”王一道：“为何？”莲儿道：“你不是要在这养伤吗？”王一道：“我看我这伤再有几日应该就无大碍了，到时候我就...”莲儿打断道：“你着急走？不喜欢这里吗？”王一摇头道：“不，不，我很喜欢这里，我是着急...”莲儿恍然大悟的样子，抢话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急着见那个紫儿姑娘。”说着露出坏笑，继续道：“那个紫儿姑娘是不是很漂亮？你很喜欢她吧？”王一脸一红，不知该如何回答，有些害羞。莲儿咧嘴笑道：“呦呦呦，还害羞了，一个大男人，还会脸红？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是非常喜欢她，要不怎么在快要死的时候心中只想着她呢？我家姑娘说过，一个人在死之前念着的那个人，就是他一生所爱。”莲儿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忧郁，喃喃道：“紫儿姑娘肯定很漂亮，想来应该不会有我家姑娘好看，但她肯定是比我家姑娘幸运，世间有个真心喜欢她的男子。诶，我家姑娘却可怜的很，孤苦伶仃。”说罢，连声的叹气。

    王一见此，只好转移话题，问道：“莲儿，那日你家姑娘怎么救的我？我只记得听见了琵琶声，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莲儿见王一问起救他的经过，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伤感，满脸得意的道：“我家姑娘救你那还不是容易得很。哼，什么狗屁绣衣使者，我看是一群饭桶。”王一有些惊讶，道：“啊，姬姑娘知道他们是绣衣使者？那还出手救在下，不怕朝廷追究惹麻烦吗？”莲儿正色道：“我家姑娘说你能记得归还药瓶，言出必行，人品想必是不错。年纪轻轻就要枉死，着实有些可怜，所以就出手救了你。”王一面带感激的道：“你家姑娘真是个菩萨心肠。”莲儿不屑的道：“再说那些什么绣衣使者，别人怕他们我家姑娘可不怕，琵琶声起，他们不就乖乖的倒地不起了吗？不过，他们能有幸能听到我家姑娘的天降十三音，也不算亏。”王一大吃一惊，道：“什么？天降十三音！你家姑娘那日弹奏的是天降十三音？”莲儿大眼睛一瞪，道：“对呀，那日我家姑娘弹奏的就是天降十三音啊。不过我家姑娘没想要他们的性命，只是让他们晕死了过去。估计多少受了点内伤，那个什么暴大人伤得最重，谁让他自持内力好，拼命抵抗，没个十天半月的恐怕好不了。”

    王一喃喃的重复道：“天降十三音，天降十三音。”莲儿道：“对啊，你也是武林中人，想必也听说过吧？”王一点头道：“听说过，我瞎叔和我说过。天降十三音是武林第一美女苏美姬的绝技。琵琶声起，一曲十三音，犹如天外来音，所以叫做天降十三音。勾人魂魄，摄人神志。闻者丧失自我意识，陷入幻境，性命也全在弹奏者手中。顷刻间可致人伤残，也可取人性命。”莲儿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不过不太全。之所以叫天降十三音，确实是因为一曲十三音，犹如天外来音。这十三音正好对应人的七情六欲，十三种不同的情欲。听我家姑娘说，这天降十三音是通过激发听音者内心自我的情欲来控制听音者的。厉害是厉害，但要是遇见内心平静的，无欲无求的人就威力大减。可世间除了婴儿，哪有谁会无欲无求呢？所以这天降十三音几乎是无人能敌，除非内力比弹奏者更深厚。不过听我家姑娘说，这天降十三音练到极致，即使你内心无欲无求，也会让你产生幻境，被其左右。”

    王一错愕的道：“难道你家姑娘就是武林第一美女苏美姬？”莲儿道：“对呀，我家姑娘闺名就是苏美姬。我还以为你早知道呢？一口一个姬姑娘姬姑娘的叫。”王一自嘲的笑了下道：“是我蠢，之前实不知道你家姑娘就是苏美姬。是指点我来求药之人称呼你家姑娘为姬姑娘，我才这样称呼的。”莲儿突然起身道：“诶呦，差点忘了，我给我家姑娘采的花儿得赶紧晾晒上，傻哥哥你好好休息养伤吧。”说着收起碗筷就要往外走。王一起身道：“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莲儿，这次因为我害得你们搬到这么简陋的地方，真对不起。”莲儿回头道：“没什么的，我和我家姑娘都习惯了。平日总有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打听到我们的住处，想一睹我家姑娘的绝世容颜，让人不胜其烦。所以我们经常搬家来躲避，每到一处新家，都会再找一处准备着。即使没有你，我们也快搬家了，傻哥哥你不必自责，好好养伤吧。”说罢，莲儿跑了出去。

    王一心念万紫儿，奈何身上有伤难以赶路，也只好留下静心养伤。但静心又谈何容易？每日在房间内独处的时候，总是想起万紫儿。苏美姬很少露面，偶尔的琵琶音才会让人确定她的存在。还好莲儿比较活泼，想是平日也难得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伴儿，所以只要有空闲就和王一聊个不停，也使得王一不至于闷出病来。

    这样过了几日，王一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一般的行为基本无碍，只是还不敢用力。这日晌午时分，急于见到万紫儿的王一来到院内，听见琵琶音，料想苏美姬在房间内。于是走到苏美姬的房前，对着房间躬身施礼道：“姬姑娘在吗？”琵琶音断，半晌儿，里面传来苏美姬甜美的声音道：“王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吗？”王一道：“姬姑娘 ，听莲儿说您不喜见人，在下一直没敢叨扰。刚刚听见姑娘的琵琶音，料想姑娘在房间内，故才冒昧打断姑娘弹奏之雅兴。只因在下有几句话想和姑娘说，还望姑娘能见谅。”屋内苏美姬悠悠的道：“王公子不必多礼，有话但说无妨。”王一道：“在下这次遇难，承蒙姑娘出手相救，在此向姑娘表示感谢。大恩不言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来日定当报答。再有就是，在莲儿的悉心照顾下，在下的伤口已经愈合，想必再有个三五日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因还有事急着去办，所以在下打算再过两三天就告辞了，提前只会姑娘一声。”房间内寂静无声，片刻，传出一声叹息，苏美姬只是淡淡的道：“我知道了。”

    就在王一转身准备回房时，莲儿在院门处将脑袋探进来，向王一连连招手，示意王一过去。王一诧异的来到莲儿身边。不待王一开口，莲儿将右手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左手拉着王一的右手，就往外走。出得院门又往前跑了一段距离，王一忍不住问道：“莲儿，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莲儿咯咯一笑道：“傻哥哥快跟我走，到了你就知道了。”莲儿神秘兮兮的带着王一来到了一处林中空地，莲儿让王一在一堆刚刚燃尽的灰烬旁坐下，道：“应该是可以了。”说着拿起一根树枝将灰烬扒拉开，里面露出一团烧硬了的泥团。将其扒到一旁，用树枝用力的敲打，泥团裂开，露出烫蔫了的荷叶，一缕香气扑鼻而来。

    王一不由得咽了下口水，道：“莲儿，这是什么？好香。”莲儿嘻嘻一笑道：“叫花鸡”，说着扒净外层裂开的泥巴，又去掉包裹着的荷叶。鸡肉的香气一下沁入脾肺，王一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道：“哪来的鸡？真香啊。”莲儿撕下一只鸡腿递给王一道：“算你有口福，早上出来给我家姑娘采撷，逮到了一只山鸡。嘻嘻，好吃不？”王一几日没有荤腥早都馋了，几口将鸡腿吃完，自己又动手撕了一大块下来。边吃边道：“好吃，太好吃了。此鸡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吃几回啊。”莲儿笑道：“傻哥哥，我抓到这只鸡，做好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我们这也算是有福同享吧？你以后有什么好事可要记得莲儿。”王一连连点头道：“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心中却有些黯然：“再有两日就要离开，此次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内心一阵伤感，有些不舍。”

    两人很快将一只鸡吃得只剩下了骨头。莲儿这个叫花鸡做得不太正宗，但也香软可口。王一抹了抹嘴意犹未尽。拿起腰间的葫芦递给莲儿，莲儿也不客气，“咕嘟咕嘟”的喝了两口，还给王一。王一仰头大口的喝了几口，随即长舒一口气，仰面躺在了草地上。天空是那么的蔚蓝，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切是那么的惬意。莲儿也不急着回去，痴痴的看着天空翱翔的小鸟，喃喃道：“他们好自由啊，真想变成一只小鸟，无忧无虑的飞在天空。”王一道：“可是他们也没有安稳的生活啊。看着自由，每天却要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哪有你现在的生活好啊？”莲儿嘻嘻一笑道：“那倒是，这一切都多亏了我家姑娘，没有我家姑娘就没有现在的莲儿。”王一接口道：“莲儿，你是怎么跟的你家姑娘。”

    莲儿仰望天空，似乎陷入了回忆，道：“我是六岁的时候遇见的我家姑娘。连年的打仗加上饥荒，家里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四处流浪乞讨。那天我饿晕在街头，被我家姑娘看见救了我。见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就让我跟了她。”莲儿停顿了下，双颊一红，道：“我家姑娘说等我十六岁了就找个好人家把我嫁出去。我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再有两年...”王一调笑道：“诶呦，再有两年莲儿就要嫁人啦，莲儿有点迫不及待啦？”莲儿道：“才不是呢，我可不想嫁人。我只是说我家姑娘对我好，我舍不得她想一直陪着她，可是我家姑娘向来说了的事很难改变。”莲儿有些黯然。王一安慰道：“莲儿倒不必难过，即使你嫁人了，只要你想着你家姑娘，也是可以随时看她的。”

    莲儿轻轻摇头，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家姑娘也是蛮可怜的。空有一副倾国容颜，却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唉。”王一道：“莲儿，上次听见姬姑娘弹唱了一首诗词，听着像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莲儿没回答王一的问题，而是喃喃的念道：“金戈铁马半世缘，琴瑟和鸣十载情，琵琶弦断伊人去，余生不再入红尘。”王一道：“对，就是这首。词句很好，却处处流露感伤。”

    莲儿眼眺前方，半晌儿，道：“我家姑娘出生在西域一个小国，家里还算富庶，却也遭受过不少磨难。有个叫呼斯达的和我家姑娘青梅竹马情投意合。长大后，因国家战争不断，呼斯达被迫去当兵为国出征。呼斯达勇猛善战，立了很多的战功，很快就当上了将领。不过最后还是战死在沙场。我家姑娘伤心欲绝，就写下了这首词。在这同一年，我家姑娘的父母相继离世，只剩下我家姑娘一人。于是我家姑娘变卖了家产，离开了伤心地。我知道的就这些，有些事情我家姑娘也没和我说。”王一好奇道：“姬姑娘的一身本领是和谁学的？”莲儿道：“听我家姑娘说，小时候遇到一位奇人异士，机缘巧合传授了我家姑娘这些本领。我家姑娘本就有天赋，再加上后来一人独处，心无旁骛专心修炼，也就练得今日这般地步。”

    沉默片刻，王一不解的道：“姬姑娘为何没将这一身本领传给莲儿你？”莲儿淡然道：“我家姑娘是为了我好。她说女孩子还是不要学武的好，找个好人家安稳幸福的过日子才是最好的。学会了武功就难免会有纷争，不学也罢。就像我家姑娘武功再高又有何用？凭空生出许多的忧愁。”王一也不知道苏美姬说的对不对，也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不同经历的人又会有不同的感悟。

    王一疑惑的问道：“姬姑娘的天降十三音名噪江湖，我也有幸尝试了两次，这天降十三音确实出神入化让人防不胜防。不过要是知道的人提前做好防范，将耳朵堵上或遇见聋子，那这天降十三音岂不是没啥作用了？”莲儿瞥了下小嘴，满脸得意的道：“我的傻哥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家姑娘说了，傻哥哥你心地淳朴杂念甚少，再加上你内力淳厚，我家姑娘的天降十三音对你伤害有限。”王一微微一笑。莲儿白了王一一眼道：“傻哥哥你不知道，即使没了听力，因天降十三音本就是靠内力催动，也是可以用音波直接攻击人的身体，对方如果内力不行照样会受伤。而且我家姑娘的天降十三音即将练到最高境界。听我家姑娘说，这天降十三音练到最高境界可以无孔不入。无论对方是堵上耳朵还是聋子，甚至是飞禽走兽，只要是活物就逃脱不了。身体最大的感知器官是肌肤，天降十三音的最高境界就是可以通过你皮肤的感知，让你不知不觉的进入幻境，受控于天降十三音，厉害吧？”

    王一此时才知道天降十三音的厉害之处，不由得连连点头，道：“厉害，属实厉害。想必也是很难练就的吧！”莲儿点头道：“那倒是。听我家姑娘说，这天降十三音不是谁想练就可以练的，必须要有极高的天赋，条件极其苛刻，可以说是万中难寻其一这样的人。我家姑娘恰巧具有这样的天赋，可谓是百年难遇。可偏偏我家姑娘志不在此，以她的天资，要是从小就全身心的练习，早就达到最高境界了。可惜我家姑娘之前一心只想相夫教子，终究还是耽搁了。”王一叹口气道：“凡事不可强求，冥冥中可能都是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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