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的手续终于办完，他要走了，他要回北京了。

    昨天社里摆了三桌，算是给他饯个行。回想起东山的插队，孙明感慨万千。所以就多喝了几杯，有些过量。

    张峰搀扶着孙明回到社里，把他安顿在自己的斗室里醒酒。午夜他醒了，他是被渴醒的。张峰早给他准备一杯浓茶，孙明抓起来就喝了…

    “爽，再来一杯。”

    孙明意犹未尽，张峰抓起暖瓶给他续了水，又给他发支香烟，点上。“主任，你要走了，我送你个礼物。”

    孙明就是一愣。

    他打开盒子，是只传呼机，汉显的【摩托罗拉】传呼机。孙明有呼机的，但那是数字的。传呼机现在成了标配，差不多的人都有。

    但数字机和汉显机，明显差着一个档次。这就如同现在，满大街跑的汽车。

    同样是汽车，同样是四个轱辘，但车与车是不一样的。人家开的是【宝马】。你开的是【骏马】。人家是【奥迪】，你是【奥拓】…

    差的十万八千里。

    孙明虽说是副总编，但没啥实权，加上报刊社清水衙门。所以，他除了死工资，并无其它收入。

    他早想换台汉显了。

    “张峰，这礼物太重了！我不能收。”孙明表情严肃，张峰笑笑。“孙大哥，在报刊社，我只感激两个人，一个是社长，再一个就是您。”

    “唉，应该的。”

    “借调那段时间，没人搭理我，是您给了我鼓励和信心。包括这间房子，如果不是您，我还睡大马路呢。”

    孙明叹了口气。

    “唉，都是应该的。我能力有限，人微言轻，也没帮上你什么忙。惭愧啊！”

    “张峰，我要走了。临走了，哥没啥送你的，就送你几句话吧！”孙明有些伤离别的感慨，大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节奏。搞的气氛有些沉重…

    “好！您说。”

    “刘雯社长对你很器重，社里还有个副社长的编制。你呢！我早看出来了，你非池中之物。所以你要争取！”

    这件事，刘雯给张峰说起过。他对这个副社长兴趣不大，搞艺术的嘛！对仕途都不在乎，甚至有点厌恶。

    “哥，你知道我的。这些身外之物，对我无所谓。”

    孙明摇摇头。

    “此言差矣。早先，我和你的想法一样。咱是靠专业吃饭的，后来我的想法变了。咱是体制内的，中国又是官本位观念很重的国家。”

    如果别人，一个不如你的人上了位。而且此人德不配位，还骑在你头上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你肠子悔青了，都没有用了。

    “所以你听我的。”

    张峰陷入了沉思。

    “我走后，报刊社的均势打破了，刘雯的处境也许会变的艰难。所以这个副社长，你一定要争取。”

    “懂我意思吗？”

    张峰点点头。“大哥，刘雯不是一把手吗？”孙明摇摇头，“她是技术官员，搞政治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孙明没明说，但张峰听得出来，人家指的是新来的总编熊松。现在报刊社社级领导有三个，王诗夫的立场和态度，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张峰啊！哥最后想说，有机会，还是换个更高的平台发展，报刊社太小了。”

    ……

    送别了孙明，张峰迎来了秦胖子和王芳。刘雯给了他一间房，紧靠原来孙明的【副总编室】。张峰干脆把两间房打通，外间是秦胖子和王芳办公，里间是张峰的…

    没有鲜花没有礼炮，只是门口挂了个牌匾。创收公司，就悄无声息的开业了。

    秦胖子给张峰倒了一杯水，张峰见状连忙说，“哎呦呦呦，老秦你是我大哥耶，可不敢这个样子。”

    秦胖子一脸的严肃，他说鞋大鞋小，不能走了样儿！“你现在是cEo，法人代表了。属下给你倒杯茶水。还不是应该的吗？”

    王芳也来添乱。

    “对对对，职场有职场的规矩，这叫在商言商。”

    “呃，好吧…”

    张峰表情严肃起来。

    “下面，我宣布两项任命。王芳同志，任公司第一副总，负责公司的主营业务。并协助总经理（张峰同志）的工作。老秦任公司副总，负责公司的行政，hR，后勤工作。本任命即刻起生效。1984年12月15日。”

    张峰带头鼓掌，并对他俩说，“此处应该有掌声。”

    “啪啪啪，呱唧…”

    张峰清了清喉咙，“呃…我们公司就算正式成立了。目前虽然只有我们三人，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

    “这个，我做事有几个原则，希望你们注意。”

    秦胖子和王芳睁大眼睛，痴痴的看着张峰。“你们看我做啥？还不赶快记下来。”

    “哦哦，对对对！”

    张峰讲了三点。

    第一，希望你们大胆，开拓性的去工作，注重结果，注重效率。“关于这一点，我要特别提醒秦副总经理。”

    “啊？”

    秦胖子一脸的疑惑。

    “你人是个好人，只是工作比较肉。你承认不？”秦胖子眨巴眨巴眼。“总经理批评的对。我一定注意。我要在你的领导下，完成蜕变。”

    “噗嗤”一声，王芳忍不住笑了。张峰瞪了她一眼。

    “笑什么笑？严肃一点好吧！批评和自我批评，是我党队伍建设的法宝，要在我们公司蔚然成风的。”

    王芳终于没忍住。

    捂着嘴跑了…

    公司的第一次会议，就这样在几乎是相声，小品的滑稽气氛中开场了。

    王芳回来了。张峰说开会中途退场，要请假并说明原由。以后可不敢这样子。

    “哈哈哈哈…”王芳捂着肚子又笑的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整个房间都被笑声填满，似乎空气都跟着颤抖。

    张峰给了秦胖子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秦哥，让她笑吧，笑够了我再说。”

    王芳止住了笑，“峰哥你说吧，我保证不再笑了。”

    “那好！”

    张峰收住表情，“报刊社开办这个公司为了创收，咱兄妹走到一起，也是为了挣钱，我宣布王芳在公司有20%的股，秦哥你占15%”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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