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班回家，于小慧发现唐玉成正在大门口等她。

    她很意外，因为唐玉成很少来自己的家，可以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爸，你怎么来了？我说给你把钥匙，你不要。在这等了多久了？’

    ‘我知道你什么时候下班，刚来。你娘记挂着小福子，让我过来看看。’唐玉成面无表情的说。

    于小慧把他让进家。

    想着小褔子长到三岁多，自己那个婆婆没给孩子做一件小衣服，做一双小鞋子，现在突然又记挂着他，肯定是公公的说辞。

    唐玉成逗着小福子。于小慧系上围裙就想去做饭。

    ‘福子他娘，你先别忙，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看他这么郑重，于小慧知道有要紧的事说。

    ‘爸，什么事啊？你说吧。’

    唐玉成给小福子买了哈哈饮料，小福子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喝着饮料。

    ‘他不在家，你自己管孩子能行吗？’唐玉成总用‘他’来称呼唐冰川，让于小慧感到父子之间的疏离。

    ‘还行吧。反正早晨起来上班的时候有点匆忙。他就是在家也帮不了我多少。做饭看孩子都没有耐心，糊弄糊弄就算完。’

    ‘他就这脾气，改不了。光挂着是往外跑。’唐玉成说。

    ‘我们想让你们搬来住，大家都在一起，也互相有个照应。’

    ‘哼哼，我们是来不了。’唐玉成用鼻子哼了两声。

    ‘还好我大姐退休了，当时也没事儿。我实在没办法了，就让她给我看看孩子。’

    ‘光麻烦人家，这也不是事啊。你大姐的大儿媳妇，不是快生孩子了吗？那时候人家就帮不了你了。’

    ‘是。她要有了孙子就帮不了我了。慢慢熬吧。我这身份想调到市里，很难。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唐玉成咳嗽了两声，试探着说：‘要不，叫他回来呢？’

    于小慧一愣：‘回来？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能回来？’

    ‘只要你同意，我想办法把他弄回来。’唐玉成见于小慧有活口儿，连忙说道。

    ‘都去了好几个月了，他也适应那里的工作了。我在家也觉得还行。小福子一天天长大，上幼儿园也顺趟了。咱就让他在那安心工作吧，争取早日正式调过去。他说，等他安稳了，再想办法把我们娘俩儿办过去。’

    于小慧的最后一句话，让唐玉成看到了两口子想去市里的决心。

    他面色很难看，沉默了一会儿，对于小慧说：‘有些话也许我不该说。

    福子他娘，今天我撂这里一句话，你也不用告诉他，自己心里有数儿就行。

    他义无反顾的去市里，把聪聪扔给我，把小福子扔给你。完全不顾及我们在家的难处。

    将来混的好也罢，混的不好也罢，我不求他对得起我，他只要对得起你娘俩儿，我就算没白养他！’

    唐玉成边说边站起来往外走，并不等于小慧回应。

    事实上，听了唐玉成这些话，于小慧心里疙疙瘩瘩，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知道唐冰川真的会做对不起公婆和自己的事，还是公婆对他存有戒心刻意的诋毁。

    不知道怎么把唐玉成送走的。

    也没有心情做饭，吃饭了。给小福子吃了些零食，哄他睡下。

    自己坐在沙发上呆愣愣的想着唐玉成的话。那时候她心里是怨对唐玉成夫妇的。

    既给照顾不了孩子，在经济上不但帮不了忙，夫妻两个还按月往家交钱。可以说，基本上帮不到于小慧。

    对于公公多次抱怨唐冰川，于小慧虽然不好意思反驳，但还是毫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老公的立场。

    公公今天这番话，于小慧心里是有点发慌的。

    难道将来唐冰川真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吗？

    这个念头只闪现了一下，对唐冰川的信任还是超过了唐玉成的警告。

    每个周一一上班，各个副局长就会把分管的科室人员叫到办公室开个小会，安排一周的工作。

    这天开完了会，大家都回各自科室。万宏局长叫住了于小慧。

    自从那天晚上万局长给了油票以后，于小慧想上次给零食可能也非偶然。

    为了避免再发生刘国海和鲁允明那种事，除了工作上的需要，于小慧刻意躲避着万局长。

    同事们走后，万局长的门也开着。想想局长平时的为人处事，小慧觉得自己想多了。

    正这样想着，不料万局长站起来，把门关上了。

    于小慧本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万局长一回头：‘坐呀，小慧。’

    说着，回到小慧对面，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于小慧有点尴尬，又坐下了。却不好意思直视万宏局长，拿起一支笔在手里转着。

    ‘小慧，有个事我觉得该跟你说一下。’

    听到局长这个语气，小慧知道是工作上的事，也就坦然放下心来。

    ‘什么事啊？局长。’

    ‘小慧，报备科的李科长要高升，已经谈过话了。报备科长就空缺了。我给你提供个信息，你私下找找启智局长。趁着知道的人少，争取一下这个职位。

    我心里划拉了一下。咱们局没有真正够条件的，包括你。所以说谁都有资格来竞争。’

    ‘局长，我硬件不行啊，不是干部身份。’

    于小慧人生失败的一个重要因素，什么事情开头就给自己设障。

    ‘事在人为嘛！花香香和胡程程也都不是干部身份呀。争取一下。报备科也是我分管，我往上推荐。这几年你工作干的很好，启智局长对你印象也不错，比起其他人，你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香香和程程都是有后台的。我可什么都没有。我回去和唐冰川商量一下。’

    万宏局长压低了声音：‘没有后台，私下打点打点嘛。你的工作成绩摆在这儿，领导也好说话。商量商量吧，机会难得，我想冰川会支持你的。’

    中午回到母亲家，大姐正好在。小慧说了单位空缺科长的事。

    大姐说：‘肯定要争取啊。迈上一步是一步。现在单位的科长还没有那么严格，非得干部身份。以后可能就要严格起来了。’

    唐冰川刚走，等他回来，于小慧怕晚了。

    当天晚上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说了一下。

    对面声音很嘈杂，他好像正在酒场上。

    ‘我这边有事，等我回宿舍打给你。’

    小慧等到十点多，唐冰川也没打电话过来。等她打过去，对面却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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