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时节，江南的雪飘飘洒洒，虽不及北地的厚重，然轻雪覆地，倒也染了几分冷寂之意。阿璃一早便起身，披上厚实的披风，忍不住打量着窗外那斜飞的雪片，心中感慨万千。她暗自思忖着自己这些年所走过的路，心头泛起些许酸楚。想着要攒够银两，不仅是为了日常生计，更是为了家中年幼的弟弟将来成家立业。这样想着，内心虽不免感到些许苦涩，却也深觉无奈。她叹了口气，心道：“世事多艰，走一步算一步吧。”

    脚下的雪被踩得簌簌作响，不知不觉中，阿璃已走至辞药堂门口。她抬头望去，只见堂前一片暖意氤氲，伴随着药膳的香气，浮动于寒冷的空气中。

    踏进门来，温暖扑面而至。药炉旁的火光闪烁，浓浓的药香在空气中萦绕，顿时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气。阿璃将手放在药炉旁暖了暖，不禁笑了笑。刘掌柜瞧见了，走上前笑道：“阿璃，在这炉子旁可暖和了？”

    阿璃微微一笑，拢了拢手中的披风，道：“是呀，刘伯，炉子旁确实暖和得很。”

    刘掌柜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几分关切，“冬至时节，寒气正盛，身子骨要保暖才行。咱们辞药堂的药炉子还真有几分好处，冬日里这儿倒是个不冷的去处。”

    阿璃听着这话，心头忽然一阵暖意流过，微微颔首道：“刘伯说的是，若不是这药堂暖意浓些，恐怕我这寒衣也不顶用了。”说着，她轻轻笑了笑。

    刘掌柜闻言笑意更浓，拍拍她的肩膀道：“阿璃啊，见你在药堂做学徒也有些日子了，今日我想着，不如让你试试替病人抓药如何？你自入辞药堂以来，做事细致勤勉，这药理药性学得扎实，也不再是新手了，我看如今正是时候。”

    阿璃微微怔了一怔，旋即点头道：“刘伯放心吧，我虽不敢说精通，然而对于药理药性确已熟稔许多，亦自信能够应对。”

    刘掌柜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便由你来试试吧。病人众多，务必细心，切莫疏漏。”

    阿璃听罢，神情严肃地点头应下。随后，她走到药柜前，细细核对着药方，捋顺每味药材，依次将药材精确地摆放好。她动作轻快而稳重，每一步都不含糊，几味药抓得妥妥当当。

    一个年长的病人上前笑道：“小姑娘动作真麻利，看来平日里没少下功夫呀。”

    阿璃脸颊微微一红，谦逊道：“多谢老伯夸奖，只不过是照着方子抓药罢了，医理还远不及堂中医者，尚需多多磨练。”

    老伯点了点头，感慨道：“如今药堂里能见到像你这般年轻、踏实的后辈，实在难得。往常也有些学徒来这儿，可惜大多是来走个过场。像你这般肯干的，实在少见。”

    阿璃听罢，心头一暖，笑着道：“老伯不必夸赞，阿璃不过是尽心尽力罢了，哪里比得上老医者们的学识渊博。”

    刘掌柜站在一旁，见此情景，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对阿璃更是欣慰不已。见阿璃手脚麻利，不多时便已将病人所需之药逐一配好，便走上前说道：“阿璃，今日你表现不错。我早便知你心思细腻，不会差到哪里去，果不其然。”

    阿璃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低声道：“刘伯夸奖了，只是平日里您与几位医者教导有方，阿璃不过是照您们所教，谨慎行事罢了。”

    刘掌柜听罢哈哈一笑，欣慰地道：“你有这份心性，已是难得。且待将来学有所成，必是大有可为之人。”

    阿璃轻轻应了一声，心中暗自欣慰。正要继续工作之际，门口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位体态消瘦的老妪缓步走进辞药堂，颤颤巍巍，似乎病得不轻。

    阿璃连忙上前，轻声询问道：“老大娘，您可是身体不适？是否需要请医者诊治？”

    老妪抬头看着阿璃，声音微弱地道：“孩子，老身身子骨寒凉，每逢冬至便觉四肢冰冷，浑身疼痛不已。家中贫困，实在负担不起贵重药材，今日特地前来，只想求些寻常药草，驱驱寒罢了。”

    阿璃闻言，心头微微一酸，暗自思忖道：“大娘不过寻常之症，所需药材并不贵重，倒是可以适当帮衬一二。”她转身来到药柜前，将几味平日里用于驱寒补气的药材挑选出来，低声向老妪解释道：“大娘，这几味药材虽然寻常，然而熬成药汤，喝下便可驱寒暖身。您只需将这几味药材熬煮，日饮一碗，身子定会好转。”

    老妪听罢，眼中含泪，轻轻点头道：“孩子，真是谢谢你了。”她颤颤巍巍地从袖中掏出几枚铜钱，递给阿璃，“这些是老身所有，算不得多，望你莫嫌。”

    阿璃摆摆手，轻声道：“大娘不必多礼，这些药材算不得贵重，不值几文钱，您便带去便是。”

    刘掌柜站在一旁，看着阿璃善意待人之举，心中更是欣赏。他上前拍拍阿璃的肩膀，笑道：“阿璃，今日你这番所为，倒是替辞药堂积了些阴德。大娘若安康，亦是辞药堂之幸。”

    老妪双手颤抖着接过药材，眼含热泪，连连道谢：“辞药堂果然大仁大义，若非今日之恩，老身怕是难熬过这严冬。”

    阿璃微微一笑，轻声道：“大娘，您快些回家吧，天寒地冻，熬成药汤后趁热饮下，便会暖和许多。”她目送着老妪离去，心中涌起一股温暖之感。

    一旁的刘掌柜见状，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神色，道：“阿璃，你这心地仁厚，将来必会有福报。这辞药堂也因你今日之举而蒙福。”

    阿璃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不过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若真能助人一二，亦是阿璃之幸。”

    刘掌柜轻轻点头，喃喃道：“做人便该如此，知恩图报，扶危济困，方能成就一番仁心之德。”他看向阿璃的目光愈发柔和，仿佛看见了她未来的无限可能。

    阿璃深知自身的卑微出身，然而此刻，她心中却充满了力量。她暗自下定决心：若能在这辞药堂学得一技之长，便能一生自立，甚至有朝一日，亦可医者仁心，救助世间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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