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双眸猩红，心尖像被利器捅了个对穿，撕裂般疼痛。

    这个陆太太当得太窝囊了，没有选择权，毫无尊严可言。

    她永远只能无条件地顺从，等待，像提线木偶一样……

    “对，我不懂事，我没主见，我不体谅你……我什么都不是，缺点很多，你明明都知道当初为什么还要娶我？”

    “你说什么？”陆嘉珩此刻的表情就像炸毛的狼狗，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女人撕成碎片。

    沈清棠毫不畏惧与他对视：“你明明都听到了，还装什么？”

    陆嘉珩胸口一紧，怒火冲破阻拦原地爆发。

    他脾气暴躁踢翻了一旁的落地镜，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同时伴随男人震怒的声音：“我他|女马|的为什么要娶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宽敞的衣帽间，瞬间被一股压抑的低气压笼罩着。

    记忆中，陆嘉珩还是头一回朝沈清棠发这么大的脾气。高大的身影遮挡住头顶的射灯灯光，沈清棠单薄的身影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暴戾的气场。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恍惚间，沈清棠有种错觉，他们兜兜转转的这些日子其实一直没有走出死胡同。从一开始，两人的关系就是不对等的。

    在这段婚姻关系中，陆嘉珩占领了绝对的主导地位。

    情不知所起，却被狠狠践踏，伤得遍体鳞伤。

    “你亲口说过，娶我是为了报复沈家，不是吗？”沈清棠面如死灰，双眼毫无焦距，自嘲地说。

    原来，她由始至终都是这么想的！

    去你|女马|的报复！

    陆嘉珩如果要报复一个人，直接毁掉对方所有用的一切。就像沈毅那样，生不如死。

    他是吃饱了撑，把沈清棠娶回家。好吃好喝供着，给她想要的一切，这算什么门子的报复？

    他努力所做的一切在她的眼中看来，居然如此的廉价不讨好？

    愤怒达到了极致，不费吹灰之力把男人的自尊心摧毁。

    “对，我就要报复你，报复沈毅，报复沈家，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陆嘉珩被怒火蒙了眼，咬牙切齿，故意说这些话让沈清棠难堪。

    别忘了，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他自己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好过！

    “看吧，我都猜对了……”明知道会是这个答复，沈清棠依然有种被当头一棒的无力感。

    她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视线一片模糊。

    捧得越高，摔得越重，这就是陆嘉珩是对沈家人报复。她早在结婚那天就从男人嘴里听到过这句话，为何心还会痛？

    沈清棠垂着头，无语凝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也浑然不觉得痛。

    因为，她的心更痛。

    吵架最让人绝望的，是双方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沉默是最绝望的表现。

    为何两人会变成这样？真的是因为一场被迫取消的婚礼吗？

    还是……不爱。

    这个想法从沈清棠的脑海中跳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呼吸的时候困难重重。

    僵持的局面，持续到陆嘉珩的手机响起。

    是杨康询问他什么时候能出门。

    “知道了，我现在下来。”

    挂了线，陆嘉珩最后看了沈清棠一眼，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离开。

    外头起了风，落叶被北风刮落传来沙沙沙的声音。

    沈清棠盯着地板上的一片狼藉，良久，才拿起一旁的垃圾桶开始收拾。

    指尖不小心被玻璃划破，她皱了一下眉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疯狂滑落。

    原来爱一个人，心会这般痛。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

    —

    杨康就不该打那一通电话，老板人是催下来了，可是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他从陆嘉珩创业之初已经跟在身边，默契还是有的，这副鬼样子一定又跟太太吵架了。

    “陆总，需要把今天的行程往后挪半天吗？您昨天爽约了，今天补回来应该来得及。”杨康小心翼翼试探。

    话落，陆嘉珩抬腿踹了一脚驾驶座的座椅：“哪里来这么多的废话，开车！”

    杨康慌得一批，战战兢兢说道：“对……对不起。”

    一路无言。

    车子里的气氛实在压抑得难受，杨康大气不敢喘，担心下一秒就会成为炮灰。

    陆嘉珩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在外人面前向来冷静克制，今天到底怎么了？

    停车等红绿灯的时候，杨康为了缓解这般窒息的气氛，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

    里面播放着一首耳熟能详的情歌。

    -因为我不知道，下一辈子还是否能遇见你；

    -所以我今生才会那么努力；

    -把最好的给你，爱你都变成伤害你；

    -我们的爱快要窒息，不是故意只是太爱你……

    陆嘉珩往椅背上靠了靠，缓缓闭上眼。

    车载音响里的一段歌词，就像紧箍咒一样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回响。

    “因为我不知道，下一辈子还是否能遇见你。所以我今生才会那么努力，把最好的给你，爱你都变成伤害你。”

    这首歌，唱出了陆嘉珩的心声。

    他年少的时候成了孤儿，挣扎在社会的底层，从没有人教他如何去爱一个人。

    以为能给沈清棠很多很多的钱，给她富足无忧的生活，给她名正言顺陆太太的身份，就是爱。

    他没有问过她想要什么，只是一味地给予自认为最好的。

    原来，她想要的只有他。

    心情烦躁的时候，陆嘉珩习惯性找烟，掏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被强制戒烟了。

    抽了十几年的烟，最近好像没有那么依赖香烟缓解烦躁。

    “陆总，储物格里面有戒烟糖，太太放的。”杨康小声提醒。

    拉开储物格，里面果然塞满了不同口味的戒烟糖。

    陆嘉珩随便翻出一盒水蜜桃味的，拆了几粒含在嘴巴里。清甜的味道快速蔓延口腔，火气也在逐渐消退。

    “婚礼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真有这么重要吗？”他假装漫不经心说道。

    杨康精神紧绷，生怕说错一个字惹老板不高兴：“我……没有女朋友，不太清楚呢。”

    都说女人娇惯是男人宠出来的，那又如何？自己求着娶回家的老婆，只能哄着宠着。

    陆嘉珩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沉默良久轻声吩咐说：“给陈副总打个电话，让他马上回一趟公司。”

    杨康面露难色：“陈副总在海城出差，明天才回来。”

    “哪来这么多的废话？我让你打电话就打，不想干了？”陆嘉珩劈头就骂。

    “是，陆总。”

    杨康默默戴上蓝牙耳机，即刻拨通陈副总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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