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又一年冬天。
昨夜北城下了一场大雪,早上起来的时候积雪有十公分厚,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上班高峰期堵得厉害,沈清棠改坐坐地铁,兜兜转转大半个北城终于抵达市中心的艺术工作室。
进门刚坐下,助理捧着厚厚一叠的文件走进办公室。
“沈小姐,这是下周画展的资料。”
沈清棠接过文件随手翻了下,仔细交待工作要点。
“计划书做得不错,有进步。”
“昨天陈太太看中的画,记得下周二之前送过去。”
“对了,赵姐上到月底退休,你安排人事部给她举办欢送派对。”
“春节前还有一个拍卖会,我和盛先生打算去趟港城出差。”
……
提及拍卖会,助理忍不住八卦道:“棠棠,你打算什么时候考拍卖师证?以你的颜值和能力,一定能出圈。再说了,盛总的生意涉猎这个圈子的很多,你是他的左右臂,终究要涉猎这方面。”
这个小助理什么都好,就是嘴碎、爱八卦。
盛哲的生意大部分集中在艺术领域,主营艺术品拍卖、鉴定和画展的承办等业务。
过去一年,沈清棠除了每周准时去梁教授的心理诊所接受治疗,其余时间则忙着照顾乐乐以及替盛哲打理生意。这些日子,她不仅把工作完成得很出色,还挤出时间准备考研。
她打算报考港城大学的研究生,继续深造。
都说事业是女人第二春,沈清棠如今深有体会。能在自己喜欢并且擅长的领域上发光发热,她感觉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考研的下一步,是涉猎拍卖行的工作。在此之前,必须先把拍卖师证拿下来。
都说情场失意,事业得意。
过去一年事业顺风顺水,是沈清棠从前从没想过的。原来离开南城,离开那个男人,她也可以变得独立和优秀。
不当谁的附属品,勇往直前,在自己熟悉的舞台上发光发热、未来可期。
“等我考上了,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先开会吧。”沈清棠从座位上起身,整理好文件夹在胳膊下,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离开办公室。
工作日的第一天,工作室的节奏飞快。
连轴开了三个会议后,眨眼间已经来到下午一点。
当盛哲提着打包袋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沈清棠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
“黑咖啡和金枪鱼三明治,还有蔬菜沙拉。”盛哲把饭盒从袋子里取出来,逐一摆放在办公桌面上。
沈清棠腾出一只手,接过咖啡喝了几口,感觉又活了过来。
“盛总今天是特意过来监工的吗?”她开玩笑说
“我给得力助手送午餐,不可以?”盛哲昨天刚从国外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眼底下有淡淡的乌青。
沈清棠轻挑眉梢:“老板亲自送午餐,是我的荣幸。”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tina说你忙起来经常忘记吃午餐,是我这个老板的失职。”盛哲在办公桌的对面坐下来,贴心把三明治的包装拆开再递过去。
沈清棠早上已经喝了一杯咖啡,现在是第三杯。打工一族,每天就靠这玩意儿续命。
“乐乐学校下午搞活动,我这不是想着尽快处理好手头的工作,腾出时间去学校吗?”沈清棠啃三明治的时候,忙里偷闲查看邮件。
屋子里开足了暖气,女人的身上只穿了一条米白色的针织连衣裙。这种布料的衣服很挑身材,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纤细的四肢,盈盈一手可握的纤腰,又纯又欲的气质。
即便是盛哲这种在艺术圈见惯各式各样美女的男人,看到这张脸仍觉得惊艳。
“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沈清棠明明专注在电脑屏幕上,却依然细心留意到盛哲今天有点不一样。
欲言又止的他,很少见。
盛哲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冷不丁开口:“梁教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你打算停药。”
“是的。”沈清棠直言不讳。
她现在的情况比刚到北城那会儿好多了,这几天决定减少对药物的依赖。
盛哲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梁教授的治疗效果不够好,我可以给你找其他心理医生……”
“阿哲……”
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情况之下,沈清棠才会直呼盛哲的名字:“下周出差港城的时候,我想回趟南城。”
“为什么?”盛哲冲口而出。
“不为什么……阿哲,是你说的,有一天我想回去了会放我走。”沈清棠往椅背上靠了靠,神色晦暗不明。
过去一年,她在事业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然而在生活上,她的心里始终有一根刺,拔不出来。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独自躺在床上,胸口压抑又隐隐作痛的感觉太煎熬。
有一句话说得很好,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不是逃避,而是勇敢面对。
无论是对药物的依赖,还是对过去那段经历的阴影,她决定不再逃避。
回旋镖终究还是扎在了盛哲的胸口上,当初的誓言旦旦,如今变为最无力的辩词。
“所以,你打算回去找你的母亲吗?”盛哲试探性问道。
沈清棠合上笔记本电脑,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放在桌面上。自从一年前来北城以后,她每周都会亲手写一封信然后委托盛哲送到霍婉君的手上。
可是每一次,她都没有收到回信。
“这些信,你一封都没有送到我母亲的手上,对吗?”沈清棠问。
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霍婉君,面对那段经历,面对过去的字迹才选择写信。
克服心理恐惧,是一件漫长又煎熬的事情。
因为太煎熬了,沈清棠才会一直逃避,抗拒回到那个充满了恐惧和回忆的城市。她以为不去想、不去回忆,情况就会有好转,没想到是服用的药物出了问题。
而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个儒雅风度的男人。
盛哲眼看瞒不住,连忙为自己辩解:“抱歉,你母亲已经搬走了,我……”
“以你的能力,把一封信送到她的手中并不难。阿哲,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做,我的命是你救的,如果需要我留下来陪乐乐康复,我是不会拒绝的。”
“偏偏你用了一种会伤害我的方法。”沈清棠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盛哲不是坏人,他不过为了乐乐才会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
盛哲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你都知道了?”
“是。”
“包括催眠和药物治疗的事。”
四目相对,气氛骤然凝固。
盛哲搭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成拳头:“棠棠,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沈清棠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脚下是北城最繁华的地段。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与南城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去二十三年,从南城到北城,她的人生一直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下。
从今天开始,她要掌握自己的人生。
“阿哲,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过去一年我陪着乐乐康复,如今他已经能像正常孩子一样上学和生活。”
“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报了。”
沈清棠缓缓转过身,淡然一笑说:“从今以后,我只想做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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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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