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4月16日，阴历三月十四。

    杨川一早去了远郊那个大院，却没感受到康兰的气息。

    咦？不东躲西藏了吗？

    他马上返回城区，在康兰居住的小区，看到她正在皱着眉头忙碌着。

    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桌子上堆放着一捆捆的现金，一大群老人一脸兴奋的排着队，手里都捏着单据。

    康兰的几个助手，在现场维持秩序。

    是的，康兰退钱了，全额退款，但没有利息。

    康兰确认单据，发放现金，嘴里絮絮叨叨说着：“没有利息不怪我，谁让你们听风就是雨？总部非常生气，保住本金就不错了——”

    “你们告诉其他人哈，只有今天和明天，过时不候——”

    “哎呦喂，不想退了？那可不行，必须退钱，你们都报警了！”

    “后面的快点，别磨蹭，我告诉你们，这次不退，以后就没机会了。”

    就在这时，几个叔叔赶到了现场，一番询问之后，叮嘱康兰注意安全，让她忙完之后，去警局做个说明。

    随后，叔叔们就离开了。

    康兰更加得意了。

    “看见没有？人家不管！”

    “这么好的投资项目，被你们折腾黄了，你们可真行！”

    ……

    杨川在远处冷眼观瞧，心中暗骂康兰不是东西。

    你自己骗没骗人，心里没个数吗？

    现在还装上了，上瘾是吧？

    昨天还东躲西藏，不敢露面，要不是周玲珑帮你，你敢这么嚣张吗？

    那个周玲珑也不是个好鸟。

    竟然敢掺和重生者的事，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

    康兰低估了老人们退款的热情。

    她原本计划两天完成退款，实际上到了下午三点，款项就全部结算清楚了。

    老人们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成群结队，说说笑笑的。

    康兰坐在椅子上，表情看似沉静，内心却无比懊恼。

    折腾了一两个月，赔了五六百万，库房里还压着一大堆净水机，直播项目还看不到收益。

    我明明都重生了，掌握着这么多的财富密码，怎么还赔钱了呢？

    还有那个周总，虽说支援了600万，但她——有点奇怪啊。

    说是和我有一种极为特别的缘分，必须要帮我渡过难关，还说最近几天要暗中保护我。

    600万的缘分，不浅啊。

    可惜的是，周总还是让我写了借条，说是完成了任务就把借条还给我。

    心里怎么就有点不踏实呢。

    ……

    下午五点，康兰去了警局，按照周玲珑教的话术，说了投资的事情。

    随后，她在一些文件上签了名，就获准离开了。

    杨川一直远远的盯着她。

    结果，在康兰从警局回家的路上，杨川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也被人盯上了。

    跟踪者来自后方的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一共两人，杨川分辨出了其中一人的气息，正是昨天远远见过的那个保镖队长。

    杨川大摇其头：周玲珑，你真是活腻了啊。

    如果你查不到真相，是你的运气好，你要是查清了真相，那你只能去死了。

    查得越彻底，死得越快。

    ……

    杨川懒得和两个保镖纠缠，一脚油门，奥迪车很快换了方向，放弃了对康兰的追踪。

    然后七拐八拐，消失在两个保镖的视线中。

    保镖队长大为惊异，他实在难以相信，竟然眼睁睁的跟丢了。

    犹豫片刻，他打通了周玲珑的手机，无奈说道：“周总，他可能发现了，我们跟丢了。”

    周玲珑平静说道：“没事，你们盯住康兰就行。”

    ……

    挂了电话，周玲珑望着墙上的全家福。

    兰蓬勃在里面开心的笑着，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抱着女儿。

    这个其貌不扬的老男人，在女儿诞生之后，就把老婆孩子宠爱到了骨头里。

    但偏偏，每个月有几天，他就会心神不宁，甚至要住到庙里去，香火钱更是不要命的往庙里送。

    一开始，周玲珑以为，老公做了什么亏心事。

    后来她慢慢发现，他只是害怕，并不是愧疚。

    再后来，他亲眼见到了老公的遗嘱，亲耳听到了老公对公司的种种安排，她才明白，他在害怕死亡。

    她流着眼泪、跪着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但他却一言不发。

    有一次她问得急了，拿着孩子威胁他，他欲言又止，却又猛然晕倒，几乎丢掉了半条命。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问了，只是默默观察。

    然后，老公在月圆之夜，死在了寺庙里。

    她很想遵从老公生前的嘱托——不要有任何质疑，千万不要闹事。

    但她还是坚持做了尸检。

    结果让她很失望，却在意料之中。

    但她还是不想放弃，想尽一切办法调查事情真相。

    最终，给了她一丝希望的，是原来的别墅区保安队的副队长谢大明。

    他说，兰总可能犯了什么事，总有人来调查他，而最后一个调查者，名叫杨川。

    而根据保镖介绍，正是这个杨川，在兰总去世之前的几天，上蹿下跳。

    周玲珑立刻决定：调查杨川，调查他的一切！

    随后她就发现，杨川最近在盯着康兰，越是临近月圆之夜，盯得越紧。

    ……

    甩掉两个保镖之后，杨川去了酒店休息。

    一直到了晚上，他才出门。

    这次，他没有开车，而是打了辆出租，到了康兰家附近，远远的下了车。

    他放开了气场，很快就捕捉到了那两个保镖的气息。

    他们依然在那辆黑色的轿车里，轿车停在康兰家楼下。

    哼，就凭你们？

    杨川不屑的想着，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安静的等待着。

    ……

    晚上10点半，四下寂静，杨川开始行动。

    他收敛了自己的气息，穿行在各种建筑的阴影之中。

    而在空旷的地方，一根电线杆，一个垃圾桶，一小片花坛，都能成为他的隐身衣。

    他像青烟一样飘着，散发出来的气息，甚至赶不上一只老鼠。

    仅仅用了几分钟，他就来到了康兰家的楼房背面。

    他休息片刻，继续隐藏在楼房的阴影中，同时放开气场，细细感应。

    两个保镖还在车里，气息微弱，似乎是睡了，另一个气息正常，应该在轮值。

    三楼，康兰的家里有三个人，其中康兰在一间卧室，另外两个应该是女生，在另一间卧室。

    看来，今晚她们没有直播。或者说，最近都没怎么搞。

    其他楼层的住户，大多都睡了，只有顶楼的一个夜猫子，在电脑上打游戏。

    杨川放心下来，看看腕上的手表，11点了。

    他在脚上套上一个特殊的鞋套，再次收敛气息，后背贴在楼房一处突出的拐角，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向上蠕动着，宛如一只在墙上游动的壁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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