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杨川对老太太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他觉得这老太太不简单，应该不是个受气的主。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盯着老太太看的时候，对方的目光有些躲闪。

    欣欣哭了几声，担心奶奶跟着伤心，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羞涩说道：“奶奶，这是杨川，最近一直是他在照顾我。”

    “我听说了。”老太太转过头，对着杨川说道：“小伙子，坐啊。”

    语气听着很热情，但话很少。

    老太太接着和欣欣说起话，很自然的把杨川忽视了。

    杨川有点好奇了，这么不待见我吗？

    他随口说道：“我出去抽烟。”

    然后出了房门，刚走到单元口，耳边传来单元口几个老阿姨的声音。

    他干脆停在那里，听听她们说什么。

    某个阿姨说：“赵红云那次吓惨了，她说这小伙子很厉害，身上有杀气。”

    另一个说：“胖子那次也吃亏了，你看刚才她俩的样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还有人说：“小伙子看着也正常啊，长得也不错。”

    有人解释：“人不可貌相，你说那老太太要是和那小伙干起来，谁能赢？”

    有人不解：“老太太为什么要和小伙干起来？”

    “小丫头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她逮着谁跟谁干，猪拱了白菜，她能对猪有个好眼色？”

    “你还别说，这一家子，也就老太太疼这个抱来的丫头。”

    又有人压低了声音：“不是抱来的，是偷来的。”

    有人呵斥道：“望风捕影的事，别乱说，散了散了，该做午饭了。”

    竟然真的就散了。

    杨川大为震惊！

    看来，欣欣是抱养的事，左邻右舍都知道，怕是只瞒着欣欣。

    而且，竟然还有人说，她是被偷来的。

    话里话外那意思，当初出手偷孩子的，就是老太太！

    这么算下来，这一家人，还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就算老太太对欣欣非常好，但却抹不掉她做下的恶事，赎不清她犯下的罪孽！

    偷孩子啊，真有你的！

    不过，杨川也不会轻信几个老太太的闲言碎语，他决定，好好查一下欣欣的身世，如果能帮她找到亲生父母，那可就太完美了。

    这么想着，杨川放开耳力，锁定了楼上的声音。

    只听见祖孙俩先是说了些家常，欣欣又说了高考的事。

    接着，老太太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问道：“欣欣，你们……住在一起吗？”

    欣欣的声音有些慌乱：“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一人一间屋。”

    老太太又道：“欣欣，有些事一定要慎重啊，人心隔肚皮，肚皮隔毛衣。”

    欣欣的声音有些尴尬：“我知道了，奶奶。”

    “欣欣最乖了，打算去哪里上大学啊？”

    “京城或者沪市吧，奶奶，我想去大城市看看。”

    “哦，大城市热闹，奶奶是看不上了。”

    “以后我带你去看。”

    “老婆子走不了那么远了，你要是能在省内上大学就好了，以后在老家找个工作，当个老师什么的，奶奶还能得你的济呢。”

    “我……”欣欣有些语塞：“奶奶，我不想当老师。”

    “那当医生也很好啊。”

    “奶奶，我想学计算机。”

    “哦，奶奶也不懂，就是盼着你能离得近点，奶奶可活不了几年喽。”

    ……

    杨川在楼下听得大摇其头。

    这老太太，或许能不露痕迹的pUA刚成年的欣欣，但对杨川来说，老太太的心思昭然若揭。

    她在尽量阻止欣欣去大城市。

    她为什么这么做？杨川想不通。

    但他能感觉到，肯定和欣欣被抱养有关。

    ……

    中午，欣欣出去买了几个菜，老太太煮了个鸡蛋面，说欣欣爱吃。

    三人简单吃了一餐。

    饭后，欣欣又和奶奶说了会话，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就和杨川一起离开了。

    老太太一直送到楼下，看着两人上了车，洒泪告别。

    直到开出很远，杨川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苍老的身影。

    杨川心里有些腻歪。

    这老太太，也是个戏精。

    欣欣的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窝在副驾驶，泪光隐隐，一声不吭。

    好一阵子，她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奶奶越来越老了。”

    杨川暗道，小妮子上头了。

    嘴上接话道：“看着身体还不错，煮的面条挺好吃。”

    “那是，我奶奶厨艺很好的。”欣欣开心了一点点，很快却又低声说道：“哥，我在省内读大学怎么样？”

    杨川笑道：“看到奶奶年纪大了，想离她近点？”

    “恩，等我大学毕业，我想好好照顾她。”欣欣认真说道。

    杨川点点头：“很好的想法。”

    “你同意啊？”欣欣吃惊问道。

    “我同意你照顾奶奶，但却不同意你在省内上学。”

    “什么意思？”

    “你也说了，大学毕业之后，才能照顾奶奶，那你在哪里上大学重要吗？你在哪里工作才重要。”

    “好像……是这个理。”欣欣若有所思。

    “还有，如果你在顶级的学校上学，毕业之后来兰嘉工作，是不是要比省内大学起点要高？”

    “对啊，对啊！”欣欣茅塞顿开。

    “还有，如果你在大城市上大学，毕业在大城市工作，是不是收入更高，到时候把奶奶接过去，是不是她也更享福？”

    欣欣大喜过望：“是的啊，我刚才怎么就想不明白？哥，还是你厉害。”

    说完，欠起身子，在杨川脸上亲了一下。

    “老实点，开着车呢！”

    杨川的语气很嫌弃，心里却很得意：老太太，你那两下，段位太低了！

    心里正美呢，前方的一辆大货车突然失控，一下子在路上横了过来，把并不宽敞的县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杨川一个急刹车，堪堪停了下来。

    就在此时，十几米外的一个小路口，一辆皮卡猛然蹿出来，直直的撞向杨川驾驶的奥迪。

    杨川大惊失色，他立刻挂上倒档，嘴里大喊道：“欣欣，抱住头！抱住头！”

    可惜，来不及了！

    就算奥迪往后退了两三米，那辆皮卡还是重重的撞向了主驾驶的车门。

    最后的时刻，杨川放弃了操纵车辆，紧紧的抱住了头，随后，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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