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川调整了行驶路线，向着贺南县驶去。

    服务区休息的时候，杨川琢磨了一阵儿，觉得老太太无论出什么招数，大概都和欣欣的身世有关。

    他不由再次想起了黄毛。

    那家伙和欣欣真的有点像啊。

    要说长相面貌，两人其实也没那么像，但两人的眉眼太像了。

    黄毛一个男生，竟然也长了欣欣那样细长的眉，还长着漂亮的双眼皮，这小子要是男扮女装，都能原地出道了。

    ……

    上午9点，奥迪驶入河南县城。

    两人先吃了早饭，又采购了一些礼品，上午10点左右，两人赶到了棉纺厂家属院。

    楼下照例有聊天的大妈，欣欣热情的和几个认识的打招呼，有人追问起欣欣考上京大的事，欣欣大方的应承着，还专门介绍了杨川。

    “这是我男朋友。”她很自然的说道。

    大妈们不免夸赞几句啊，诸如真帅啊，真般配之类。

    杨川注意到有两个大妈指尖发黄，也赶紧摸出烟，散了一圈。

    大妈们又打听杨川的工作，欣欣也大方的介绍：“他做投资的，也从事一些文化产业。”

    还有大妈指着不远处的奥迪车，问多少钱，欣欣说：“也就几十万吧。”

    大妈们一阵惊呼，随后又打听杨川家里是做什么的……

    折腾了好一阵子，俩人才冲出了大妈包围圈，上了二楼。

    奶奶已经等在了门口，笑吟吟的迎上来，牵着欣欣的手进门。

    杨川叫了声奶奶，老太太只是点了点头，都没吱声。

    哈哈，老妖婆忌恨我了，很好嘛！

    杨川也不在意，提着东西跟进去，胖娘们不在，有一个表情局促的中年人，一脸笑意的站在屋里。

    欣欣赶紧介绍：“这是二叔。”

    杨川赶紧叫人，还摸出烟递过去。

    老太太发话了：“你们出去抽吧，欣欣不能闻烟味。”

    我去，这就赶出去了！老子可是带着礼物来的？

    欣欣不能闻烟味？你是个老妖婆不能闻烟味吧？

    欣欣有些不忍心，撒娇叫了声：“奶奶——”

    杨川却直接说道：“走走走，二叔，我们下去说话。”

    中年人畏畏缩缩的和杨川下了楼，单元口有个大妈高喊：“张团结，去买菜啊，你媳妇给你钱了吗？”

    张团结也不分辩，低着头往前走。

    杨川倒是扫过去一个凌厉的眼神，那个大妈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

    等到杨川和张团结走远了，那个大妈才嘀咕道：“怪不得赵红云怕他，这小子是有点邪性。”

    ……

    杨川和张团结绕到楼后面偏僻处，杨川递上烟，还帮着点了。

    张团结诚惶诚恐的，语无伦次的说着感谢的话。

    其实，张团结的身材很高大，如果站直的话，估计在一米八以上。

    但他的腰身佝偻着，大概是被生活压弯了，脸上总是一副卑微和讨好的表情，似乎感觉自己低人一等。

    杨川觉得，这是一个出力不少、赚钱不多、性格老实，被母亲和老婆双重管制和压榨的中年人。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团结聊着，同时悄悄打开了气场，捕捉着老太太和欣欣的谈话。

    一开始，谈话的内容很正常，无非是学校怎么样啊？伙食好不好啊？钱够不够啊？奶奶还有点钱啊……

    慢慢的，老太太说起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前几天，小区里有个老太太去世了，身后事没人料理，是几个老街坊和社区的人一起，帮着安葬的。

    老太太说到动情处，都哭出了声。

    杨川不免紧张起来。

    铺垫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只听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些养孩子不容易的话，然后猛然说道：“欣欣啊，你知不知道，你石奶奶是有孩子的。”

    “啊，我不知道啊。”欣欣答道。

    事实上，她都不认识石奶奶。

    “唉，他和老公年轻的时候不能生育，领养了一个女儿，养到了二十多岁，女儿嫁了人，就再也没回来过。”

    杨川的脑袋嗡的一下，他撒腿就往回跑。

    老太太的声音还在继续：“欣欣啊，生而不养，断指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养恩远远大于生恩啊！”

    杨川急得不行，但偏偏楼下的人却很多，他又不敢使出乘风术。

    楼上，欣欣一头雾水，胡乱答应道：“石奶奶的女儿确实有点过分了。”

    “就是啊，我就知道欣欣是个懂事的，你知不知道——”

    此时，杨川已经跑到了单元口，他感觉来不及了，只好大喝一声：“闭嘴！”

    这一声暴喝，宛如一声惊雷，把单元口的大妈震得耳朵嗡嗡响，楼上的老太太也吓了一跳，果然闭了嘴。

    杨川快速的冲上二楼，却发现203的房门关上了，他来不及细想，使劲一推——

    喀拉一声，房门连着门框整个掉了下来。

    杨川立刻冲进去，拉着欣欣就往外走。

    “怎么了怎么了？”欣欣惊恐问道。

    “出了点急事，快走！”

    老太太却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大声喊道：“欣欣，你也是被收养的，你可要记得养育之恩啊！”

    杨川此刻已经拉着欣欣走到了楼梯口，他一下子顿住了，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老妖婆，你真是该死啊！

    欣欣则彻底傻掉了。

    她望了望杨川，随即木然转身，望了望走到门口的奶奶，眼神中满是迷茫和不解。

    “哥——”她嗓子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似乎声带都不受控制了。

    “我是被抱养的吗？”她艰难的问道。

    杨川叹了口气，揽着她的肩膀，说道：“我们走吧。”

    老太太却不依不饶：“欣欣啊，你爸妈把你养大不容易，你一定要记得啊！”

    杨川忍不住了，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同时释放了一点点气场，幻化成一个恶鬼，冲着老太太扑过去。

    老太太吓得哎呦一声尖叫，一屁股坐到地上。

    杨川冷冷说道：“老人家，过份了啊。”

    说完，一把抱起近乎呆滞的欣欣，飞快的下了楼，来到奥迪车前。

    张团结匆匆跑过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杨川马上从车里拿出一把钱，塞到对方兜里，平静说道：“你家的房门被我撞坏了，这些钱拿去修门。”

    说完，开车离开。

    ……

    刚出了小区，杨川的手机响了，是猴子。

    杨川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接通，冷冷说道：“什么事？”

    猴子的声音里满是歉意：“川哥，走漏了消息，新河县人民医院的档案室，昨天夜里着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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