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哎！”谁说不是呢。

    中间的缝隙里，两人站厕所出来的阳台边抽烟，眼见艾伦又开着老板的q7出去了，紧跟后面的正主却公公似的，心里的叹息更震耳欲聋了。

    什么命啊这都！

    艾伦：你俩好好听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道理懂吧，等你俩从这间会议室里出来那你俩就是满腹经纶啊，到时候别说当领导干运营带公司走上世界两百强，你就是再去把清华北大剑桥牛津全干下来也不在话下啊！好好听明白没，要懂感恩啊！

    站在上面苦口婆心的主管：“……其实你们就是没吃过苦，生活压力也不是很大，然后吧对自己的认识还不够高，所以你们不够感恩，才这么不懂得珍惜。”

    ……呼……

    ……呼……

    ……呼……

    好的，下一辆。

    这天李某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拿着伊娜的申请单找财务报批前偶然听到了洗手间这样的对话：

    “……那下一个不会是我吧，进公司两个月顺利晋升中层领导，下一步老领导退休我再顺势顶上，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股份分红了。”

    李某在外面的阳台边给小花女士发信息，顺便抽根烟，这时听到西姆的声音，好笑又无语，想着进去插个嘴，又想再听听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主要想听听会不会有关于自己的坏话）。

    “想的挺美，然后回家坐等给你发钱是吧，你这比我晚上做的梦还要美。”

    这是boss的声音，两个人不知道什么癖好，光站厕所聊天？有什么想不开的。

    “还有十几天，熬过这十几天就行了。”

    “万一他在这十几天里找个理由把你踢了呢。”

    声音中断了一瞬，然后更颓丧几分：“哎，人心险恶呀，那怎么办，请他们去劳动局喝咖啡？”

    boss的声音倒一如既往：“他们不说没用吗？熬着吧。”

    “哎，当时真应该考研的，上什么班，有什么想不开的，在学校多好，要真被撸掉了马上我就搞个冰柜去地铁口卖雪糕可乐去，这辈子再不想打工了。”

    “真去卖雪糕你也不会这么想了，我在学校想的是上班多好，找到工作那天晚上去夜市吃了一晚上羊肉串儿，我现在真想吐出来还给他。”

    “以后再不想吃羊肉串儿了吧。”

    “没事儿，等从这儿出去了再去吃。”

    “……”

    这一说真让李某想起来他俩是快过试用期了，西姆好像还在boss前几天，熬过这十几天，到下个月发工资时他俩将一下拥有六千的进账。啧啧啧，现在知道社会的险恶人性的虚伪了吧，人生这条赛道上没人例外，要么吃学习的苦要么吃打工的苦，吃得苦中苦，方能吃更多的苦，诚不欺我。

    其实这段时间一直陆续有新人来旧人走，菜的不超过10天，还算优秀的不超过20天，当然尽管这中间有自己的汗马功劳，也有其中一部分是自己上两天突然就没信儿了的。

    针对这样的李某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不过总归不用出马了，也算是些懂事的。

    “本到会议室来一下。”

    “……好的。”老天爷，一次性把我杀死可以吗，不要这样凌迟。

    老天爷：我爱凌迟。

    然后老天爷随机点了一个人头，上一秒还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对人家饱含同情的人，下一秒就接受了人家对他的同情。

    “昨天周总的电话打我这里来了，什么情况你了解吗？”主管的办公室里，仪式满满的狗贼张正净手擦拭开始泡茶，那桌上从前摆满各种书籍和资料，跟个高三冲刺生似的满满当当，可这趟出去调研了回来上面却只剩一尊云雾缭绕的流水金蟾了。

    “把西姆叫起来一下，让他走吧，明天不要来了。”水接到一半，郑重其事盯着他：“为什么你们招不到高精人才呢，外面的市场多的是人啊，多的是没活儿干找不到工作的人，怎么你们就，光捡不好的挑是吧，到现在工作态度还是老样子！”

    说完了不给李某回话的机会，又嫌弃的摆手：“去叫西姆，你跟他说吧。优胜劣汰，择优录取，你现在既然接手了一半人事的事情，如何选纳人才，如何培养人才，如何淘汰掉不好的分子，你晚上下班之前交一份材料给我，就是这个人才管理的，你好好分析分析。先去吧，还杵着，灵活变通呀，去忙吧。”

    有时候李某觉得他说的是：去死吧。

    李某从办公室出来，眼睛往西姆那里扫了一圈，发现那孩子正埋头思索屏幕上一个什么东西，是旁边一个新来的小弟正虚心跟他请教，他的后面位置是赵扬扬，她和独自清醒的米亚一起也挺进了决赛，可会不会他们都要死在决赛前呢，李某觉得不能去，于是顺位走到里昂那里，半弯腰停顿片刻，小声招呼他：“有个事情我发信息给你看下哦。”

    “……”留下比他更苦大仇深的里昂。

    西姆近期表现怎么样，西姆近期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西姆最近的状态是不是不对啊，西姆……

    删删减减，再敲敲改改，斟酌再三，再反复思量，李某人在位上坐，魂在天上飘，他好像终于忽然领悟到这柄代表权利的宝剑是锋利过头了。

    李某最终干脆连给里昂的信息也懒得发了，就这样吧，随他去吧，管他呢……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大不了我跟他一起走（内心默默祈祷他自己能自觉一点，明天就不要来了）。

    企划书也不要写了，狗屁运营计划，一天天被磨的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了还工作呢，工什么作，脑子里有坑吧！

    然后手机里响起来主管的微信语音（正准备打开视频软件摸个鱼来着），李某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地上去：“你下来一下，有个招聘的你来接待一下。”

    不等回答，挂断了。

    “……＊&＊＊＊＊§§＊&＃。”转身跟伊娜大方坦荡的：“有事叫我啊，我下去一下。”

    “嗯好。”天还能塌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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