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无所谓的笑道：“没事，你跟着去看看就行，这方面的事你总是要接触的。”

    王月舒没办法只你跟着去。

    东城分局审讯室在办公大楼后面的平房下面，钱进带着人进了平房，

    然后向下走过仅供一人通行的狭窄通道，才进入地下审讯室。

    昏暗的灯光下，尿骚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让进来的人忍不住想吐，封闭的环境让人心里发麻，

    这样的监牢，心里不够强大的人，只要关上几天，什么事都会交代出来。

    “局长，你来了。”审讯科长崔成可脸色苍白，眼神阴冷，让人心里发冷，

    很多人不愿意和他接触，所有正常情况下，崔成可更喜欢待在审讯室。

    钱进也不太喜欢他，淡淡说道：“老崔，那个地下党关在哪个房间？”

    “我带局长过去。”

    王月舒跟在张开泰身后低头缓行，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经过的牢房，

    大拇指粗的铁栅栏封住正面，地上有些杂乱的草，除了墙角有个便桶以外，什么都没有。

    犯人大多躺在杂草里，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等钱进一行人通过的时候，

    只要是你动的犯人全都冲到铁栅栏处，嘴里喊着冤枉。

    崔成可眼睛一横，声音冷漠至极，“全部闭嘴，谁敢喊，三天没饭吃。”

    地牢里的犯人每天只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面窝头，要是三天没饭吃，多半会饿死。

    崔成可在一个监牢铁栅栏处站住，声音依然冷漠，

    “局长，这就是前天晚上抓到的地下党。”

    王月舒往里看去，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钱进问道：“怎么不动，会不会死了？”

    “不会。”崔成可自信的说。

    “老崔，他交代的情报全部是假的，警察大队出动100多人，一个人都没有抓到，要是人死了，你自己看着办。”

    钱进这时候过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在打击地下党这件事上，他和鬼子、汉奸的利益相同。

    “把门打开。”崔成可听说事关重大，心里再有信心也要看着人才行。

    地牢看守打开铁门，崔成可亲自进去察看，他把人翻过来，

    只一眼，脸色就变的更白。

    活人和死人有什么区别，崔成可比任何人都熟悉。

    钱进见他不动，忍不住问，“怎么样？”

    “死了。”崔成可开始检查尸体情况，明明带回牢房的时候身体情况还不错，

    而且医务科的医生也过来止了血，吃了消炎药。

    “什么？”钱进两手抓住铁栅栏，大吼道：“怎么死的？”

    崔成可检查完以后，手里拿着木刺说，“便桶的木刺刺破喉咙，失血过多而死。”

    “废物，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伤员。”钱进说着走了进去。

    王月舒表现出害怕的样子，站在门外不动。

    钱进确认犯人死亡后，起身看到王月舒远离铁门，心里一动，

    “王秘书，你也进来看看。”

    王月舒双手乱摇，抗拒的说，“局长，我见不得死人，算了吧。”

    她越是抗拒，钱进越要她来看，语气中隐约出现一丝强迫，

    “王秘书，早晚的事，躲不掉的，还是来看看吧，人都死了，不用太害怕。“

    王月舒见过死人没有？她当然见过，当初掩护地下党组织撤退，

    她拿着枪和中统的前身党务调查处在街头对射，怎么可能没见过死人，她亲手杀的人超过一只手。

    王月舒慢慢走进牢房，缓缓蹲在尸体旁边，只看了一眼，她就确定这人肯定死了，

    而且身上刑讯的痕迹也是真的，至于是不是地下党，等出去对比后才知道。

    她两手捂住嘴，里面那只手的食指伸进嘴里，然后……。

    “欧～～。”

    王月舒捂着嘴，冲出牢房吐了起来，直到把中午的食物吐光，才缓慢的停下来。

    钱进递过去一张手帕，笑着安慰道：“这种事以后会经常遇到，习惯了就好。”

    王月舒阴沉着脸，话都没说，径直离开地牢。

    张开泰站在后面说：“局长，会不会太快？”

    “不会，这个女人外表看起来柔弱，但是内心强大，否则怎么养活三个孩子？

    再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

    像她这样北平坐地户，身份背景又干净的人最合适。”

    当天下班以后，王月舒回到家，秦舒立见她脸色不好，关心的问，

    “这才第一天就出事了？”

    王月舒先把双胞胎送到卧室才说，“今天钱进带我去了地牢，

    他说前天抓的地下党吐出来的消息是假的，人也死在了地牢里，他还强迫我近距离观看尸体。”

    秦舒立皱眉，“钱进很急躁，这段时间北平城有大事要发生。”

    “确实，看上去钱进和他身后的势力确实在谋划什么东西。”

    秦舒立想了半天才说，“现在北平城还是鬼子做主，军统你拿到的东西很少，

    除了情报以外，最有希望的就是武装力量。”

    王月舒眼前一亮，“他想做伪警察厅长！”

    “伪警察厅长手里掌握着整个北平城除了宪兵以外的唯一完整的武装部队，

    6个警察大队分布在各个分局和警察所，

    但是警察厅长手里还有一支车警队，人数有3000人，装备了驳壳枪和步枪，全员配备三轮挎斗摩托，是北平城非常重要的机动部队。”

    秦舒立也没想到鬼子居然让警察厅手里有这么多部队，“你怎么知道？”

    “今天听张开泰说的，以前只知道伪警察厅有这个部队，却不知道是由警察厅长指挥，看来这个警察厅长是铁杆汉奸。”

    王月舒心里有了底，趁着天还没黑，鬼子的电波侦测车没出来，

    赶紧去了地下室把今天的事发了出去，并且把她看到的尸体特征做了说明。

    晚上秦舒立等大家都睡了以后，轻车熟路的翻墙离开院子。

    他本想去找警察厅长游伯林，但是不知道他的住处，而且也不知道杀了他，会不会影响王月舒，只好换个目标。

    秦舒立把这次的目标放在了鬼子非常重视的银行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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