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眼底藏着笑意，端着正经模样，故意逗他，“说什么呀？”

    荣宥泽捏了捏她的手心，重墨的黑眸深沉发亮，“再说一遍。”

    看着他满脸期待的模样，云熙唇边的笑意藏不住了，不忍心再逗他。

    “我说，我的心里只会有你。”

    荣宥泽眼中带笑，心脏瞬间被填满，膨胀得令人无法呼吸。

    喜悦过后，他冷静了一会儿，牵起云熙的手，放在手掌心来回摩挲着。

    “今天，我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情，可能会让你不高兴，待会儿所有的不快你都可以朝我撒，怎样都行，就是别闷在心里，好不好？”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赶紧说。”云熙脸上地笑容还未散去。

    “许牧尧……他并没有结婚，他从来没有结婚，那个女孩是他从毒窝救回来的，他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

    突如其来的信息砸得宋云熙有些懵。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她轻声开口：“继续说。”

    “他因公染毒，从口吸到肌肉注射，时间长达六年之久，身体慢慢出现了问题，最后确诊肝癌……”

    “他接受了我的建议，去国外治疗，今天的飞机……”

    首都机场，许牧尧办完托运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入口处，心里非常清楚她不会来，但就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万一她今天需要出差呢。

    人总是在痴心妄想之下隐含希望。

    他自嘲一笑，低声呢喃道：“我在期盼什么呢？”

    旋即，他敛下眉眼，收起不应有的情绪，将手机放入口袋，转身往安检口走去。

    此时，一抹急匆匆的身影冲进机场大厅，直接往国际航班安检处跑去。

    穿过层层人群，终于在安检口看到他。

    “许牧尧！”

    男人步伐一顿，随即摇摇头，定是昏了头了，才会出现幻听，记忆里的声音有些遥远，他继续往前走着。

    “许牧尧！”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许牧尧再次怔愣，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被人猛地从安检队伍中拉了出来。

    “许牧尧！”云熙喘得说不上来话，只是拧着眉头瞪他，缓了好久，才开口：“骗人很好玩儿是吗？”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还有熟悉的……牙尖嘴利。

    许牧尧手脚全部僵硬在原地，看着眼前活灵活现，瞪着一双美眸的女孩，好似在做梦一样。

    “你怎么来这里了？特意来送我的吗？”他不可置信地凝视着她，努力压抑着情绪，用看似轻松自在的语气问出这句话。

    “我不来，还不知道你演戏也挺在行啊，骗人很好玩儿是吗？”莹润的杏眸里满是气愤。

    许牧尧无奈又心酸地看着心爱的女孩儿，笑叹一声，“你都知道啦？荣宥泽嘴真快，什么都跟你说，还以为能瞒你一辈子呢…”

    “为什么骗我？”

    她的肩膀剧烈颤抖着，他瞬间就慌了，看见她晶莹的眼睛里撷着泪水，低声道歉：“对不起，我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什么都给不了你，更不敢给你承诺未来，我不能耽误你……”

    想帮她擦去眼泪，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不合适，她有新的生活了，他没资格这么做了。

    云熙崩溃大哭，一边哭一边骂，“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一声比一声尖锐，拼命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爆发。

    她拼命宣泄着心中的不快，哭他们的曾经，哭他们从此真的成为两条再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两颗被命运捉弄的真心，在茫茫人海中渐行渐远，错过就是错过了，即便她知道事情真相，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大爷该在家打喷嚏了。”许牧尧强忍着泛红的眼眶，故意逗她。

    “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要你管！漂不漂亮都跟你没关系了！”

    压抑的哭泣，携带着机场人群的喧嚣，听着格外叫人心碎。

    许牧尧苦涩地点点头，望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神色温柔道：“云熙，你一定要幸福啊，不然……我会很不甘心的。我相信，荣宥泽一定能做得很好，一定会比我好。帮我谢谢他，谢谢他带你来送我，我心满意足了，也谢谢你愿意来见我。”

    说完，他抬眸望向云熙身后，沉默片刻，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我有一件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事，一直没告诉你……”

    他深吸口气，眼角闪着一抹晶莹水光，“十六岁那年的早餐，一直都是荣宥泽送的，而非我。他胆子小，敢送不敢承认，我却自私的将这份功劳据为己有，不是他的这份功劳，我可能都追不上你。”

    云熙止住了抽泣，脑海中翻滚过那年的记忆……

    每天早上走进教室，她的课桌里都会有一份热乎的早餐，每天都有，变换着不同的花样。她一直以为是许牧尧送的，少女时期含苞待放般的情窦，便是在这一份份早餐中悄然绽放。

    许牧尧低头凝视着她，满眼苦涩，“你看，天意弄人，兜兜转转，你最后还是倾心于他。”

    云熙舌尖咀嚼着他说的这些话，“为什么现在跟我说这些？”

    有那么一瞬间，许牧尧羞于被人窥视自己自私的一面，他和云熙的那段美好曾经像是偷来的一样。

    世事无常，命运不可安排。

    发泄过后，也只剩莫名的惆怅。

    云熙伸手覆盖在眼睛上，遮掩住那些复杂的情绪，良久后，她仰着头，与他对视，“活着回来，健健康康地回来……”

    生死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活着就好，健健康康的就好。

    她张开双臂，笑得坦荡，“再抱抱吧。”

    许牧尧怔愣了一秒，随即将她拥入怀中，最后一次，紧紧地抱着她，似要把她融进血肉一般，“云熙……”

    “答应我，健健康康地回来。”

    这是他上飞机前，云熙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许牧尧靠着窗口，闭着眼睛，默默地回忆着她的所有，像是丢了魂魄一般，以后，她跟他真的再也没有关系了。

    坦然面对苦难，承受脱胎换骨之痛，痛过之后，人生才能如清晨的阳光般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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