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达看着他眼下的青黑，“陆生君，你觉得人类和妖怪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诶？是……力量吧。”奴良陆生迟疑道。

    “力量的话，人类中有阴阳师，有异能力者，还有官方背景的王权者，妖怪中也有弱小，只能做点恶作剧的妖怪，我想这点你再清楚不过。”

    奴良组本家里，大部分都是弱小的妖怪，像纳豆小僧之类的，如果遇到危险，他们只能逃跑。

    “你知道你们家‘首无’的故事吗？”达挑选了奴良组妖怪的故事。

    “首无？”

    首无是照顾奴良陆生长大的妖怪之一，是奴良陆生的父亲——奴良鲤伴的百鬼。

    “据犬之地记录，首无在江户时期是名义贼，截取无良富商的钱财，分发给贫民，后来被妖怪杀害，因怨念成为妖怪。”

    达看着奴良陆生瞪大的眼睛，心情好了点，果然奴良组没有告诉他这些。

    “变成妖怪后，他对妖怪无差别攻击，因此杀害了不少无辜小妖，引来你的父亲，奴良组二代目奴良鲤伴，不过你的父亲看在毛倡妓保护首无的份上，最后放过了他，并且收为自己的百鬼。”

    奴良陆生喃喃道：“我的父亲。”

    奴良鲤伴在奴良陆生很小的时候，就被刺杀，他对父亲的记忆，其实有些模糊不清了。

    “妖怪和人类的界限没有那么明确，现代社会，不少妖怪伪装成人类，上学，工作，只求正常生活，但依旧有妖怪伤害普通人，而人类拥有力量，驱逐妖怪，让妖怪无处可去。”

    达摊手，“拥有力量的总是一部分，而没有力量的底层妖怪，人类，其实都一样，永远是被动的被保护，或许走在路上就会遇到危险，就像你同学小时候遇到的‘公交车案’。”

    “犬之地实行的是保护人类，也保护妖怪，引导新生小妖，帮助妖怪们在现代社会有立足之地，而奴良组则是束缚肆意妄为的妖怪，维持人与妖怪之间的秩序，并且庇护妖怪们的生存之地。”

    两者其实都是一样的，在人与妖之间，寻找微妙的平衡。

    “陆生君，你可以选择成为人类，不过那样的话就要祈祷，接手这块土地的头目，会不会延续奴良组的秩序，当然，奴良组现在也岌岌可危了，我不建议你接手这个烂摊子。”

    达看着他闪躲的目光，果断下重药，“如果你要接手三代目，我会成为你的敌人，做好准备吧，不过如果你选择成为人类，我会保护你的哦~”

    看着达离开的背影，奴良陆生捏紧了拳头，心中的不甘熊熊燃烧。

    达知道他肯定不会选择成为普通人类，虽然嘴上说着要当个合格的人，实则他继承了他爷爷的性子。

    滑头鬼天性爱自由，喜欢到处飘荡，比起受人保护，他更喜欢自己保护自己，最好是能保护别人。

    奴良陆生想当人的最大原因是，融入同学中，不会因为与寻常人不同的话语遭受排挤，这是孩子渴望群体的正常表现。

    压抑自己，迎合他人。

    但随着奴良陆生长大，他逐渐会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一味的迎合别人，只会迷失自己。

    他可以爱好和平，但首先是他要掌握力量，坐上权力的桌面，才有资格制定规矩。

    聊完，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抓紧时间批改文件，晚上要出去，得把时间空出来。

    夜晚，达披上缝制着家徽的羽织。

    “家主，真的不用我和弟弟一起去吗。”

    “不用，”达接过髭切的本体，佩戴在腰间，“今天只是去见见猩影的父亲，不是去打架，而且狒狒的资料我看过了，纯力量系，真打起来，只要不被他抓住就可以了。”

    说着还挺刺激，摩罗丸的身体行动迟缓，速度不快，一直以来都是他站着被别人打，没想到有一天能靠灵活度打桩。

    “药研其实也可以不用去。”

    考虑到妖怪在夜晚活跃，达的身边多安排了一振短刀。

    南泉忙撸猫店的事，忙得分不开身，干脆搬到店里住。

    药研摘下眼镜，放在桌上：“大将，您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而且夜晚是短刀的战场，如果真打起来，我还可以帮您抢救一下敌人。”

    达想了想，有道理，真起冲突，他也不可能真打死对方，毕竟是猩影的父亲，有药研在，抢救一下也好。

    猩影今天穿着和平时一样的连衣帽，“主公你穿得好正式。”

    “猩影你觉得别扭的话，不用叫我主公，和以前一样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猩影用力摇头，认真道：“那怎么行，既然决定追随你了，你就是我的主公，就像我父亲追随奴良组总大将一样，我会一直追随你！”

    达无奈道：“我相信你。”

    妖怪们都是一根筋的，只要认定的事，很难改变。

    当然有些妖怪因强大而追随，也会因为变弱而离开。

    就像现在的奴良组，远不如二代目活着时繁荣。

    狒狒组坐落于市区边缘，周围邻居是些年迈的老人，年轻人基本都搬走了，在闹市中取静，占地面积不小，有一半奴良组本家大。

    从远处看，这片漆黑安静，好似被荒废了。

    猩影皱眉：“奇怪，怎么那么黑。”

    难不成是老爸要来个下马威？

    猩影心中忐忑，他之前是在电话中和老爸说清楚了，但老爸的意思还是希望他能留下，犬之地太远，又是另一个势力，他看不到不放心。

    但在猩影的坚持下，父亲还是妥协了。

    达脚步一顿，风中传来血腥味和不安的气息。

    “不对劲，有血腥味，药研。”

    “是，”药研加速前去勘察。

    达和猩影也加快脚步。

    “猩影，做好准备，血腥味很重。”

    “啊，”猩影脸色沉下来，他知道是遇到敌人袭击了，据他父亲说的，狒狒组近百年已经低调很多了，很少结仇怨。

    如今敢在奴良组地盘上攻击狒狒组，十有八九是针对奴良组的挑衅。

    奴良组……真的站在悬崖边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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