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续上一杯咖啡。

    从许阿姨的眼神中，看出她还有很长的话要谈。

    暂时不知道她卖什么关子。

    “怕我输得一干二净，是什么意思？”

    “当年车祸的真相，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吧。”

    “清楚，不就是林健社酒驾撞了我让你顶替吗，但你不妨再说详细些。”

    “当年，他说好了等他稳住超市的控股权，就给就我名分，最后呢，只不过是口头名分而已，我帮了他那么多年，连旺家都是我一手操办带起来的，是我的心血，他占几个点，我才占几个点？”

    这个女人在卖可怜么？突然的情绪爆点，把我给听糊涂了。

    “请问这跟你帮我有什么关系？”

    “你想像我一样，成为林家的牺牲品吗？或是随时扫地出门。你比我幸运，你结婚了，至少小怡曾经真心喜欢过你，但我告诉你，分割不清楚，林家就有发挥的空间，他们能请专业操盘手，把你清理出局。”

    我望着她，真诚的演绎里，那股精明能干的气质还是暴露了出来。

    她如果能一辈子假装跟林家和和睦睦，对林健社忠心耿耿，那我还挺同情她的，说不定就信了她的奉献。

    现在我清楚地看到，她果然还是有所企图。

    怎么可能存在不索取的爱。

    我说：“前辈啊，你说这些，完全没有证据，我能信吗？我和佳怡现在也很好，我们刚刚有了小孩，你一个做母亲的，在这种时候还制造矛盾，实在有点难看了。”

    “我不是制造矛盾，矛盾本身就存在。”

    “哪呢？你真的很喜欢张口就来，我不吃这一套。”

    许兰心眼神快速扫过，声音稍微轻了些：“我比你还关注她，当然知道得比你多。”

    “你想说什么？”

    我开始烦躁。

    明明很明显，这些话都是她早就准备好了、想对我说的，故意抛出的诱饵，可我还是咬了上去。

    事关佳怡，我很想知道，许兰心的嘴里，能吐出些什么东西。

    “有什么话，尽可直说，不然今天就不需要再聊了。”

    “我也是女人，负责任地说，你别太乐观。你真觉得一个女人可以一直守活寡吗？你知道当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女人很容易就会被趁虚而入。”

    “不好意思我没理解，你在说你自己吗？”

    我措辞冒犯，因为她先冒犯了我。

    在我耳边煽风点火，想挑拨我跟佳怡的关系，想刺激我答应跟她合作？

    我又不傻。

    曾经那段时间，每天都要安抚自己的心。

    从屡次吵闹、到完全说开、到妻子怀孕，我就完全笃定了，不存在被策反的可能，之所以跟她继续聊下去，只是想看看她葫芦里还装着哪些药。

    许兰心不满地瞪我：“你怎么这么幼稚，我能守活寡是因为当时我傻，又什么都没有，没得选，必须踏踏实实地跟着老林，佳怡她年轻漂亮，又有能耐，再看看你，比你优秀的人多得是，她凭什么对你死心塌地？”

    我正想说因为爱情，许兰心却还快了一步堵住我的嘴。

    她戏谑地说：“因为爱么？你知道，她跟之前那个做学校食堂生意的，去了夜场，你知道，谈贷款的时候，洛溪资质不齐全，她不对银行经理用些非常手段，怎么谈下来的？你知道，她跟黄总单独在车里呆了半小时。”

    我手里拿着的咖啡，蠢蠢欲动想泼许阿姨脸上。

    但她是佳怡的继母。

    面对谣言，我很生气，但不能不冷静。

    我挺直腰板，要做一个沉稳的杀手。

    这些话，借题发挥、主观臆断，没依据，有什么可信的呢？

    “有证据你就拿出来，干嘛要对自己的家人泼脏水！”

    “你自己看吧。”

    许阿姨淡然笑笑。

    从包里拿出了一组照片，大多是去年公司团建时候。

    佳怡和另一个公司年轻有为的领导的一些亲密互动，对方是她的高中同学。

    看着这组照片，我突然开始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的认知。

    照片本身没什么。

    团建懂不懂？破冰懂不懂？

    什么年头还搞这些。

    关键是表情，有一张照片，那个高中同学，背着佳怡跑，佳怡却笑得很甜。

    是在回忆昔日同学之情的甜蜜么？

    胸部都会贴在人后背上了，还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干什么呢！

    我的不淡定，许兰心尽收眼里。

    她又加了一句猛料：“那次团建后，他们至少还见过两次，一次是同学聚会，另一次……是私人见面。”

    我的手一抖。

    把照片推回去，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台卡。

    “林总，这些照片，没有意义。团建有接触很正常，也不是什么涩情游戏，同学聚会经常都会，有什么可说道的呢？那人也是做生意的，再见面也很正常，说不定能谈成些合作，生意不就是讲人脉吗？你以为凭这些就能让我动摇？”

    “你能这么想就好。”

    “我就是这么想！”我肯定地说。

    还不够。

    我还要讽刺这个背信弃义的女人：“你说你，不要拿自己来想别人行吗，旺家不是运营困难吗？还有心思收集这些？在洛溪安插眼线了吧？是谁？”

    许阿姨却不生气了，平静如同看穿我的动摇。

    “别管是谁。你也不用指责我，老林有一点意思很清楚，林家的财产最后一定会归他的亲生血脉，他根本就没考虑过我这个‘外人’，所以我得为自己考虑，理论上，我跟你同命相怜，所以我才会找你合作。”

    “诶？你是外人我可不是，佳怡有身孕了，林健社的亲孙，我们不一样。”

    我颇为得意。

    没办法，咱现在就是能干了，干得特别好。

    但见许阿姨笑而不语，切了片松露蛋糕喂到口中。

    她看看我，若有深意地说：“你能确定不一样吗？”

    “你说什么？”

    “呵呵，自己想去吧，只要不感情用事，你也是个聪明人，创立永佳蛋糕店，不就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吗？相信我，我们会是双赢。”

    “想我跟你合作？呵呵，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

    我喊上阿力，离开咖啡厅，没买单。

    阿力到停车场拿车。

    我往街边走去，车水马龙，行色匆匆。

    今天所谈论的一切，都对我的爱情信仰没什么影响，除了那些照片，还有我听不得别人质疑佳怡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佳怡，你怎么能，对别的男人笑呢？

    你是我老婆啊！

    两个美女过来问路，问我摩羯座（大楼）在哪边，我只是好心指给她们，她们就冲着我甜甜地笑，就好像在勾引我。

    佳怡，你怎么能，跟别的男人那么亲近，他不就是家里条件好点，我没有消失那几年，成就一定超过他的。

    你是我的爱人啊！应该满眼都是我才对。

    一位玩滑板的女生，穿着活力满满的短裙，美美地秀着操作，一个趔趄飞摔过来，还好我一把扶住她，抱到了她得腰，还抓到了她的弹力十足的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慌忙致歉。

    “没事吧？”我本能绅士。

    “没事，谢谢。”

    她重新踩上滑板，幽幽滑走，回头对我嫣然一笑。

    我想，或者，只要我再主动一些，我和这个萍水相逢的女生，也就认识了。

    而那个人可是佳怡的高中同学啊！

    一些同学相会旧情复燃的信息流在我的脑海中闪回。

    突然间神思恍惚。

    换个角度来看，这些年我一无所有，无才无德无能，没情趣，给不了正常的夫妻生活，佳怡到底是靠什么守在我身边的？

    她那么美，气质好，家境也好，有那么多人觊觎她的美貌、追求她。

    她还始终对我那么好，听着就很魔幻，这世上真有这么好的女孩么？

    阿力开车溜过来，滴两声，喊道：“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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