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杰想说是不是“太奢侈”，但是没读过几年书的他，想不出这个词，最后便换别的。

    “哥，没事儿，你敞开肚皮放心吃。”方燕给他夹了一大筷子的猪头肉，跟他解释了，自己县城卖卤味的事。

    方杰急了，“那这更要留着卖钱啊，咋舍得拿来吃啊。”

    穷苦人家就是这样，但凡有点好的，能拿来换钱的，就舍不得吃，舍不得用，全部都要留来卖钱补贴家用。

    “卖钱的，我已经留出来了，这些就是拿来吃的。”

    方燕心里酸酸的，原主的母亲和哥哥，还活得很艰辛，她得更加努力，等和章纪洲离婚之后，努力把他俩从方家接出来，帮助他们过上好日子。

    在确定方燕真的，把明天要卖钱的肉单独留出来了，方杰这才敢放开肚子吃。

    他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在方老太的苛刻下，每顿饭只能喝一碗白粥。

    那碗粥里面，有三分之二是水，只有三分之一有米粒。

    饿得他经常得在外面，找点儿野果什么的填肚子，偶尔能打到麻雀野鸡什么的，就和朱秀花一起偷偷摸摸，在外面吃完再回家。

    因为在方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当初方白霜哄着方老太，让妹妹去和章纪洲相亲，想到章纪洲好歹有津贴，能让妹妹过上好日子，方杰便没有拦着。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妹妹和孩子在章家竟然过得比在方家还惨。

    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眼眶都红了，“下次等妹夫……不是，等章纪洲回来，咱就和他离婚，有哥在，不会让你和孩子挨饿的。”

    方燕知道，便宜哥哥自己都二十好几的人了。

    因为方老太压着，穷得连个媳妇儿也没讨上，却能这般为了妹妹，方燕很难不感动。

    给方杰舀了一碗用泉水滚的白菜苗汤，方燕笑了笑，“好，和章纪洲离婚后，我和孩子可就靠哥哥了。”

    男主的官配已经出现了，离婚势必该提上日程了。

    离婚这个事情，是捂不住的。

    方燕也没想瞒着家人，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大大方方地把事情摊开了，“哥，我和章纪洲可能真的会离婚。”

    这年头，哪有人轻易就敢离婚啊？

    方杰说的时候，诚然是很气愤的，但是他也没想过，要鼓动方燕离婚，一时都给愣住了，反应过来，赶紧解释，“不是，燕燕，哥哥不是……”

    “哥哥不是真的想让我离婚？”

    方燕笑着接过他的话，“哥，那你忍心我以后还继续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把自己和孩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吗？”

    想到回村的婶子说了，方燕这些年，在章家吃着猪都不吃泔水，还差点儿就疯掉了。

    方杰马上就坚定起来，“不，离！章纪洲既然不能照顾好你娘俩，那就离婚，哥哥会照顾好你们的！”

    今天早上，沟子村有个婶子回娘家，看到朱秀花和方杰，就把方燕昨天分家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给他们听了。

    得知女儿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又怕自己走路太慢，耽误事儿，朱秀花就第一时间，让方杰过来看方燕了。

    “好。”即使离婚，方燕自己就可以养活自己和孩子，不过，前世是孤儿的她，很喜欢这种有哥哥照顾着的感觉，她笑着大方地应下了。

    方杰在妹妹这里，舒舒服服地吃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吃得这么好，这么饱的饭。

    猪头肉q弹爽口，海麻又嫩又鲜，特别是这个生滚汤，看着很家常，但是非常非常好喝。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吃饭前，方杰从大石村走了两个小时的路来到沟子村，又帮方燕把院子的地都给翻了。

    他本来是有点儿累的，可是喝了三碗汤之后，感觉整个人通泰舒爽得很，也不觉得累了。

    “哥，这份饭还有这个汤，你带去给妈吃，记住了，只给妈吃，不许给别的人吃，特别是奶他们，听到了？”

    饭刚出锅，方燕就单独留了一份出来，准备让方杰带回去给原主妈妈的。

    “妈妈，我可以去隔壁章爷爷家里玩吗？”

    送走了方杰之后，因为才刚睡醒没多久的小鱼仔，精神得很，提出想出去玩。

    方燕给他拿了几颗糖，“和哥哥姐姐分着吃，不许跟人打架。”

    章宗德家的孙子孙女，比小鱼仔稍大一点，都是能玩到一起的小孩子。

    等小鱼仔去了隔壁，家里安静下来了，方燕这才有空开始清算，上午卖了多少钱。

    昨天买的那么多肉，除了昨晚吃了的，剩下的，今天全部被方燕卖出去了，零零散散有一口袋的零钱。

    方燕一张一张捋直，每一块钱，就叠成一叠。

    就这样忙乎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把上午的账算清了，一共卖了三十六块多，除掉成本，应该也赚了十五六块的样子。

    这么一算，还是很有搞头的嘛。

    方燕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也不打算睡午觉了，从厨房空间装了杯泉水喝下，精神抖擞地，又去处理今天买回来的猪头猪肠。

    洗干净的猪头猪肠，大部分在厨房空间卤，小部分用厨房的大土灶慢慢卤着。

    毕竟明面上的路数，总要过得去才行。

    要是自己家里，天天没点卤味往外飘，却天天出去卖卤味，到时候别人就该怀疑了。

    初来乍到，方燕方方面面都小心谨慎得很。

    等到卤味都卤上了，都已经大半个下午过去了，她赶紧又把今天买的老母鸡给炖了。

    等鸡汤炖好了，她切了大半只鸡，装了一大碗汤，端着去隔壁的章宗德家，“叔公，德婶儿，今天回来的时候，买了只鸡，给你们也装了一点尝尝。”

    “唉哟，不用这么客气的。”德婶儿热情客气地把她迎进去。

    章宗德正好也在家里，“你赚那几个钱也不容易，别乱花钱。”

    “没乱花钱，我和小鱼仔也得调养身体，炖得多，我们母子俩也吃不完，就端一碗过来给你们，帮着一起吃。”方燕微笑着说道。

    把带来的鸡汤，倒进德婶儿家的大碗里，方燕领着小鱼仔，和章宗德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这孩子，是个知道感恩的。”望着方燕的背影，章宗德小声和德婶儿说道。

    不枉他费了气力，将他们母子从章家救出来。

    “妈妈，我明天还要和哥哥姐姐玩。”回到家，小鱼仔特别兴奋地说道。

    这一个下午，也不知道他跟着章宗德几个孙子孙女玩什么去了，小脸儿脏兮兮的，像只小花猫一样，整个人却兴奋精神得很。

    “可以啊，”方燕牵着他去洗手洗脸，“现在，我们先去吃饭。”

    就在他们母子美美地享用，丰盛的晚餐时，同在一个县城的章纪洲，却有点苦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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