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上——”

    封余神色晦暗不明，见到缔一之后，眼眸中狠戾的神色消失殆尽，但多了几分落寞。

    见封余张口又要说什么，缔一手疾眼快，再次将樱桃毕罗塞到他口中，堵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属下保证，往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与大人言说，可好？”

    缔一试探问道，对封余一些奇怪的表现并无疑心，只当他是心病犯了。

    要在潼新府养好心病，上个世界封余就落了个腿病，让缔一颇为愧疚。

    缔一说出这话之后，封余的表情明显好了很多，甚至嘴角微微扬起，但很快就又落下，仿佛那笑容从未出现过。

    但很可惜，就算他想掩饰，系统的好感度也暴露了他的心思。

    「系统」封余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为：57

    “大人，属下给您带了礼物，希望您喜欢，只吃樱桃毕罗的话太甜了，属下去准备一些粥来。”

    缔一将那装着墨玉的盒子放到了封余的手边，随后似是想起什么，正色道——

    “是很普通的白粥，不会多加什么的。”

    说罢，缔一不等封余的回复，便好像有人在催促一般匆匆离开。

    屋内，封余望着缔一离开的身影眉头皱起。

    衣服上染了血？是去哪了？

    莫非——

    倏然间，封余忽然感受到一阵疼痛，挥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摔在地上，身形踉跄，眸中氤氲着杀气。

    他刚刚在干什么！？

    他竟然吃那叛徒给的东西！

    封余瞳孔放大，充斥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方才好像鬼上身一般，看到那白发少年便不忍心斥责，竟是三言两语就被他给哄骗了！

    该死的！

    应该现在就杀了他！

    封余抽出长剑，神色冰冷朝着外面走去。

    如此想来，当初在那条小路上遇袭又碰到褚十一，未必就是巧合！

    他不是喜欢留后患的人，虽然脑海中的记忆驳杂不清，但他不喜欢将自己的命交在别人手中！

    你与宁寒烟，都不需要！

    封余迈步朝着外面走去，因为脑海中的疼痛还没有消失，他眼前的视线有些恍惚。

    “噗通”一声，似是踢到了什么东西，封余斜睨了一眼，发现是方才缔一放在桌子上的盒子。

    礼物？

    嗤，本楼主需要你一个叛徒带什么礼物？这里面莫不是想害死我的毒药！

    手腕一转，那泛着寒光的剑尖就挑起那盒子，里面的墨玉掉了出来，被封余一把握在手中。

    墨玉？

    封余微愣，随后神色再次开始痛苦，将剑扔在地上，紧握着墨玉。

    是缔一给自己的礼物？

    因为自己送了他定禅珠？

    可——

    玉佩这东西，怎么是能随便送的？

    缔一不怕自己了吗？

    封余的眼神温柔，缱绻着数不尽的笑意，但很快又变得狠辣起来。

    不对，不对劲！

    这墨玉定然是有什么毒！

    那褚十一是容凛的人，定然想通过这种法子来害我！

    该死的，我到底在做什么！

    记忆混杂的封余如同人格分裂一般，摇摇晃晃拿着墨玉来到院子内，竟是一把将那墨玉扔到了湖中！

    要杀了褚十一！

    不可！

    脑海中两种声音激烈争吵，让封余痛不欲生，最后还是恋爱脑的封余占了上风，竟是径直跳入了湖水之中！

    玉呢……玉呢，那是缔一送我的玉！

    你凭什么扔掉！

    我才是封余！

    寒冷刺骨的湖水之中，哪里能看得清墨玉在什么地方，封余慌乱寻找着，可这地方这么大，墨玉又是黑色，想找到可难如登天！

    你在干什么！褚十一最后会杀了你的！他会杀了你的！

    滚出去！他是缔一，不是什么褚十一！

    『宁寒烟要害你，容凛也要害你，哈哈哈哈，就连那孩子也要害你，封余，你注定断情绝爱，被世人抛弃！』

    『快来找我们啊，快来啊，你当初不是说要保护我们的吗……』

    『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屋漏偏逢连夜雨，封余的疯病又犯了，偏偏错误时间线的记忆涌入，让这疯病来势汹汹。

    封余只觉得无数双手从湖底伸出，死死抓住他的腿，想要拉着他坠入深渊。

    体内的力量不受控制，水气入体，封余一张口便是湖水灌进来，窜进了肺里，不断下沉的身体在提示着死亡的逐渐来临。

    是缔一！不是褚十一！

    他会杀了你！他是容凛的人！

    脑海中不断的争论还在透支着封余的意志，怨鬼缠身让他不得动弹。

    还没找到……墨玉……

    这是封余的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秒，在他闭眼之前，只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近。

    恍惚中，那身影快速变大，赫然是成年后的缔一，发尾的定禅珠在湖水中泛着乳白色的光。

    这副情景，像极了当初火场中的二人。

    是缔一……

    脑海中两个疯狂的念头终于达成了统一。

    缔一快速接近封余，朝着他伸出手，在握到冰凉指尖的一瞬，猛地用力将封余揽在怀中，身侧出现金光将二人笼罩，隔绝了湖水。

    「灵蝶化身—心魔入梦」

    下一秒，华光乍现，缔一揽着封余消失在了原地。

    灵魂沉沦湖底，肉体飘浮湖中，过往呈现湖面。

    ——

    玄机楼有规矩，每位成为影子的杀手，都会经历一次测试，如同养蛊一般，要在百人中胜出。

    一百位素不相识的稚童，一人一把匕首，黑暗的竞技场如同牢笼，最后只能有一位走出来，被冠上“影子”的名号。

    断情绝爱，抛弃人性，以杀戮为名，这就是玄机楼的规矩。

    而封余，当初也是从那大门中走出来的一人。

    往后成为楼主，那些被他杀死的稚童就会成为怨鬼，永生永世纠缠着封余。

    而缔一使用了灵蝶亲自入梦，就是为了解决封余的心魔。

    原本缔一不打算如此鲁莽，因为自己的身体没有恢复，再加上力量没有完全解锁，如果在心魔里改变过去很可能会对封余造成什么影响。

    但方才的情形实在是太过紧急！缔一正在准备一些其他的吃食，就收到了系统的警告，封余命在旦夕！

    是谁要害封余？！

    缔一原以为是宁寒烟或容凛还敢来，但当他杀气四溢赶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竟是封余坠了湖！

    武功高强的玄机楼楼主会淹死在并不太深的湖里？！

    不可能！

    定然是犯了心病！

    因此，缔一才冒着危险使用了心魔入梦，亲自来到封余记忆中的过去。

    在心魔里，缔一又恢复了成人的模样。

    他站稳身形，一身白袍如谪仙降世，看似清冷，浅金色的眼眸中却暗含着冷冽。

    他倒要看看，心魔里到底还有什么脏东西！

    缔一冷哼一声，迈步走入了身后的玄机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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