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大帝摇头离去，他心知劝不动我。“痴儿啊，罢了罢了！”。

    目前曹小蛮情况还算稳定，我咬咬牙将她心脉中的尸毒缓缓引动，由心脏至五脏六腑，血管，肌肤，皮毛，一套步骤下来我已是大汗淋漓，。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千万不能错，尸毒需要控制好把握分寸，否则一旦尸毒往大脑里面钻那就全完了，我不想醒过来的小蛮姐是一具被尸毒侵蚀且只知道吸血的怪物。

    我满头大汗笑了笑，总算完成了，浑身像是抽光了力气，两条腿瘫软无力。“在人体内控制尸毒运行还真是太难了，小爷差点坚持不了！”

    这也就是我境界实力足够，而且神识力能勉强支撑，否则换其他人恐怕连想都不敢想。

    曹小蛮睫毛微动，终于在棺材中睁开了眼睛，她的尸毒还没消失，两颗尸牙暴露在嘴唇外，指甲也开始长出，如同十把锋利刀片。

    “这是哪儿？”

    她摇摇头，好像完全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当她从棺材中坐起我连忙递过去两个西红柿。

    “小蛮姐你醒了，肚子饿不饿！”

    现在如果有镜子的话我一定能看见自己脸色苍白，一身疲惫感差点让我倒是下。

    “小九儿我还活着？”

    她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随即摸了摸肚子，接过西红柿本能的吸了起来。

    “青竹山，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说着，我将最近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她，曹小蛮低着头，脸色虽然苍白，眼睛却异常明亮。

    “你别做傻事了，事情既然发生了，你也死了一次，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拍了拍她肩膀，任凭曹小蛮自己在屋子里发呆，她或许需要时间来适应。

    “救命，救命啊！”

    外面传来郑钱的哀嚎声，我不紧不慢坐在竹桌旁饮茶，根本不想管。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我神识看得清楚，就因为我要赶她走，一时气不过竟然敢拿石头砸旱魃脑袋。

    旱魃魔尸咆哮如雷，把庭院外搅得是一片狼藉，大片竹林被硬生生砸断，她是真怕了。

    我走出屋子，不化骨跟在后面，一声尸吼传遍整个竹海，旱魃这才被不化骨制止。

    “知道错哪里了吗？”

    我挥挥手示意旱魃将竹椅搬出屋子，声音平静道。

    “错了，不应该任性妄为！”

    黑炭小女孩擦了擦眼泪，苦着一张脸呜咽。

    这可能是我静下心来，唯一一次和眼前这个黑炭小丫头说着书本之外的道理。属于我自己的道理。

    蹲下身，捡起那些瓜子，放在自己手心，重新坐好，自己抓了一颗，然后伸向郑钱那边，看似随意道：

    “我们每个人的坐姿，言行，信奉的道理……怎么说呢，就像是在告诉这个世界，你读过多少书，知道多少道理，受过多少苦难，记住了多少父母无声的教诲。所以我不希望别人看到我的时候，会觉得原来石九的爹娘，还有那个石九打心底爱的那些人，尊敬的那些人，最后就只教出了这么个人。”

    我笑了笑道：“现在不懂没关系，年纪小嘛，我像你这么大岁数……”

    两行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我有点说不下去了，将所有瓜子交到郑钱手上，自言自语道：

    “小小年纪要有朝气，我做不到，过了岁数了嘛，所以我就希望你们可以做到，淮南张家的小公主张蓉蓉，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水妖的小暖鱼都可以做到。

    一个肩上有杨柳依依，一个肩上有草长莺飞，一个肩上有清风明月，多好。

    郑钱哇了一声，嘿嘿笑道：“爹，像你这样的好人，我要是以后一个人出门在外，上哪儿找去哦”。

    然后小女孩也开始忧愁起来，没办法出去玩耍，她就偷偷有了个想法，想着哪天我长大了，练成了绝世武功，就会跟爹你开口，说‘爹，给我一匹马呗，我就去闯荡江湖啦！’不过我后来又一想，估计马有点贵，爹你未必乐意送给我唉，那就驴也行，骡子也行啊！外边的江湖在等我呢！嗷嗷叫等着我呢！”

    小女孩唉声叹气起来，“现在我又不想去江湖玩咧，么得意思，全是坏人，要不就是不太好的人。”

    我翘起二郎腿，笑道：“可你不就是在江湖里遇上我的？对吧？”

    一大一小，郑钱想了半天，轻轻说道：“可我不想遇到别人了啊。”郑钱默默撇嘴，连忙拾起扫帚开始打扫竹叶。

    背后影子中一股尸气轰然爆发，我不假思索，赶紧盘腿坐下，内息功四处游荡平定尸气。

    “终于突破了，金甲尸”

    一声尸吼传出，影子内缓缓走出一具金色皮肤的金尸，这家伙还是上半身赤裸，皮肤上符文交错，繁密又复杂，如同蜘蛛网一般。它的尸牙再次长了两寸，就像两把尖刀，目光也在此刻有了灵动。

    “主人！”

    金尸开口，眼放金光，这一刻它仿佛获得了新生，有了自己独立思考的意识。

    “恭喜，突破了”

    跟了我十多年，如果说它没有感染我的人气那是不可能的，会说话而且有了意识，很正常。

    人本来就是灵长类动物，动物跟在人身边久了吸了大量人气都会成精，模仿人做事，更何况和我融为一体的银甲尸。

    郑钱还在一脸羡慕，我赏了她一个板栗，气道：“打扫完卫生，把今天抄写的两百字给我看”。

    “得令”

    黑炭小丫头原本闷闷不乐的心情终于一扫而空，她可鬼机灵着呢，眼见我还愿意看她的功课，立刻蹦蹦跳跳。我有意无意往不远处瞟了一眼，气笑了。

    一颗竹林下，用几块小石头堆起的小包，最前面还有一块用竹片立的墓碑，石九之墓。

    “爹，你看我这字写的怎么样？我可是很认真的！”

    小丫头片子胡乱扫一通，把扫帚当扇子用力扇动，顿时刮起地上竹叶飞得到处都是。

    我拿着作业本看了半天，实在是惨不忍睹，都被撕掉了好几张。气得我是心脏病都犯了。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己；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两百个字被她写得歪歪扭扭，可好歹还是能入眼了，至少还能勉强写自己名字。我满意点头出声提问。

    郑钱眼睛滴溜溜乱转，赶紧出声答复：

    “天下之人都知道某种东西很美好，那么丑陋的东西就开始暴露。某种善良的行为是善的，那么不善的行为也开始暴露”。

    “吃饭去吧！”

    我板着脸心中一阵感慨，原来当初死女人教我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啊。

    黑炭郑钱开心坏了，屁颠屁颠就去厨房端盘子上桌，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生怕别人和她抢。

    吃完饭她才满意摸了摸肚皮，打着嗝儿就去找水瓢打水喝，应该是吃咽。

    “小九儿，我明天想回去了”。

    曹小蛮总算稳定了体内尸毒，她现在勉强能收放自如了，不再是尸牙暴露的模样。

    “嗯，小蛮姐，我陪你一起回去，我也想小暖鱼他们了！”

    还有阳光小区的那群孩子，过年都没好好陪他们一起过，我心中挺过意不去的。现在他们应该都上学了吧。

    听秦傲雪说她帮忙找了残疾人联合会，李怀和小鼻涕虫他们上了残疾职业学校，希望他们能得到更好的教导。

    想想现在哥们真是一群孩子王啊，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那他们怎么办？”

    曹小蛮指了指地上像死猪一样的三名降头师，这三人四肢已废，连走路都不能，以后只能是一辈子趴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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