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妤在众人或狐疑或不屑的目光中，坦然将双胞胎送出了门，大家只听到她的声音渐行渐远。

    “两位姐姐可用冰块敷一敷。”

    “我正好身上带着备用的伤膏药。”

    “伤口还是要小心，不要沾水。”

    ……

    将魂不附体的双胞胎送出院门，锦妤这才往回走，在路口停顿了下，闪入一旁的墙根处。

    “苏二小姐。”杜鹃从角落里钻出。

    锦妤上下扫了杜鹃一眼：“杜鹃，是平安公主找我有事吗？”

    杜鹃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凑近锦妤快速说了一通话。只见锦妤脸色越来越差，周身的温度也越来越冷。

    “这些话，都是徳善是公主亲口说的？”锦妤面无表情的问杜鹃。

    杜鹃低着头，声若蚊吟：“是公主亲口所言，奴婢亲耳听到的。”

    锦妤冷冷地勾了下嘴，忽地叫了声：“杜鹃。”

    “啊？”杜鹃下意识地抬头回应锦妤，对上一双空山幽谷般的眼睛。

    “确实是出自公主之口吗？”

    杜鹃目光一闪，有些慌乱地再次将头低下，声音打飘：“确……确实。”

    锦妤挑了下眉，表情高深莫测：“好，我知道了，代我向平安公主道谢，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她的。”

    杜鹃：“我家公主说了，就当是答谢那回在去宝华寺的路上，您帮了她。”

    锦妤：“若有机会，我会当面向公主致谢的。”

    她耳朵突然动了下，又道：“那我进去了，杜鹃姑娘也小心点。”

    杜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锦妤前脚回到殿内，徳善公主后脚就带着蕊心徐徐走了进来。

    豫亲王妃连忙将谢乐柠迎到上座，待所有人坐定，开始进入正式话题。

    豫亲王妃先让周宝珍说事情经过，重新梳装后的周宝珍因自知理亏，呜咽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东西来，急得周夫人在一旁不停地插嘴。

    豫亲王妃的脸色已经算不上和善了，靖国公可不是百里家，随随便便就能打发了。何况靖国公这人很会倚老卖老，又与董家关系匪浅，被要是真拂了周家人的面子，年逾六旬的靖国公指不定会哭到她豫亲王府门上来。

    豫亲王妃掩饰性地轻咳了声，直接截了周夫人的话。

    “既然周小姐情绪还不稳，那就让你的丫鬟来说吧。周夫人，你我都不在现场，就先不要说话了。”

    周夫人被噎了下，才发现自己有些急躁，反观一脸淡定的苏家母女三人，她深吸了一口气，警告春喜：“好好说话，要说错半个字，我扒了你的皮。”

    春喜哆嗦了下，不敢看她。

    豫亲王妃皱了下眉，催道：“把你知道的看到的，一五一实说出来，事关你家小姐清白，可要想明白了再说。”

    春喜惊慌失措地哆嗦道：“回……回王妃的话，奴婢……奴婢一定实话实说。之前，奴婢陪着我家小姐在紫竹林挑竹子，然后听到小姐和朱小姐她们在聊天，大家聊的都很开心。突然……突然苏二小姐就将手中的锥子，扔向了我家小姐，差点就……就射中了我家小姐的头。后来……后来奴婢就看见苏二小姐将我家小姐推倒在地，折断了根茅竹指着她的脸，说要，要划伤她的脸。”

    “你胡……”苏嘉怡闻言气得站起就要反驳。

    锦妤握住苏嘉怡的手，微笑着摇了摇头：“姐姐，且先听她怎么说，不着急。”

    苏夫人亦道：“嘉怡，坐下。”

    苏嘉怡红着脸坐回位置上。

    豫亲王妃朝她们这边扫了眼，锦妤不动声色，心里却翻江倒海，不断盘算着刚才从杜鹃那得到的消息，再看带着几分厌色的谢乐柠，目光不免锋利冷酷。

    正在整理自己袖子的谢乐柠只感到深身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抬头对上一双利剑般的眼睛，心一紧，顿感几分毛骨悚然。待她再看过去，锦妤已扭头低声安慰起苏嘉怡，她挤了下眼，怀疑自己刚才是看错了。

    然锦妤没有错过刚刚电光火石之间，谢乐柠眼中那一抹茫然不知的光芒，更捕捉到了她身侧的蕊心流露出的一丝阴冷。她低眉垂目，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豫亲王妃在春喜说完后问：“周小姐，你这丫鬟所说的，可都属实？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周宝珍魂不守舍地摇头：“没……没有了，就是这样的。”

    豫亲王妃：“那周小姐与朱小姐，都聊了些什么？”

    春喜：“这个，奴婢并有听清楚，好像就是在话家常。”

    豫亲王妃：“周小姐还记得都聊了些什么吗？”

    周宝珍将脸埋进周夫人怀中，嘤嘤地又哭了起来，周夫人心疼得不停安慰她。

    豫亲王妃轻叹一声，转而问起朱怀月：“朱小姐可否说说，你与周小姐都聊了什么？”

    朱怀月绞着帕子不敢抬头，闷闷地说道：“就是，就是一些姐妹间闲聊的话，并没有说什么。”

    豫亲王妃便不再问朱怀月，正欲开始问苏嘉怡，只听到锦妤极轻地“嗤”了声，她便改问道：“苏二小姐似乎有话要说？”

    锦妤从容起身，走向正中间，娇娇小小的人儿往那一站，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淡定自信，气场十足。

    她给豫亲王妃行了个福礼，抿嘴而笑，有些无辜，又有些委屈。

    “不知是否轮到我们说话了？”

    豫亲王妃的态度没有变化，对锦妤和对周宝珍没什么区别，客气和善。

    “周小姐都说完了，苏二小姐可以说了。”

    谢秀雅在锦妤站出来时坐直了身子，看了看她，又移开了目光，然后又看了看她，表情不是很自然。

    谢秀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锦妤道：“事情是这样的，周小姐的丫鬟所说，绝大部分都是真的，是我先朝周小姐扔了锥子，也是我折了竹子恐吓她。”

    “你，你承认是你动手伤害我珍儿了！”周夫人怒不可遏。

    锦妤也不看她，只定定地看向豫亲王妃：“王妃，我的话还没说完，您应该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豫亲王妃失笑：“好，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锦妤嘴角骤冷，昂首挺胸地说道：“因为周小姐和朱小姐所谓的闲聊，就是侮辱我二哥哥，败坏我二哥哥的名声，造谣中伤苏家！”

    “啊！”周宝珍忽然又尖叫了起来，抱着周夫人激动地哭道，“母亲，我头好疼，我头好疼。”

    锦妤翻了个白眼，扭头冷笑：“周小姐头疼，可以请大夫，但今天这事必须说清楚。事关我二哥哥未来的仕途和名声，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污蔑他，哪怕是市井流言，我也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将那造谣的人，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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