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府。

    丧妻才没过几个月，所以此时府门的外面还挂着丧事未曾撤去的各种白色的灯笼等物。

    李重骑马来到巷口的位置，想了想，便还是直接下马步行过去。

    到了门口，国公府门外的奴仆也是很快就发现了他。

    “烦请告诉你家主人，长乐公主驸马李重求见。”

    国公府的奴仆一听说是李重，那不是自家主人那几个弟子的阿耶吗？当即腰杆一直。

    “小人这就去！”

    而此时，李靖正在深处一间屋子里，自己妻子的神龛的面前坐着。

    教导晋王跟李重的四个儿子的任务并没有结束。

    他现在还是在教着，只是……一有空他就会过来这里悼念自己的亡妻。

    “主人，门外有人求见，是长乐公主驸马。”

    李靖一听，是李重，也是眉头一皱。

    这倒是一位很罕见的稀客啊。

    李靖便道：“让人在正堂准备好茶水。”

    “喏。”

    说完了以后，李靖便艰难地起身，自己来到门外迎接。

    笑肯定是笑不出来了，毕竟自己这才死了妻子没多久。

    不过，互相行礼，这倒是可以。

    因此，来到了门外，李靖便给李重行了个礼，然后尽可能轻松地道：“驸马怎么有空来了？外面不适合谈话，请进。”

    李重便道：“卫国公节哀。”

    “驸马是来看晋王跟几个儿子的？”

    李重：“算是吧，不过主要还是来找你。不知尊夫人的神龛在那，之前没有来，想先祭拜一下。”

    李靖听到他这么说，便只好换了个方向，往小路的方向走去。

    在祭拜过了以后，之后两人这才又回到了正堂。

    坐了下来。

    当然！

    此时，李治跟李重的四个儿子也收到了风声，原本正读着兵书的五人，便兴冲冲地摸了过来。

    以为李重是来看他们的一样。

    李重开头第一句便道：“卫国公不要太伤心，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而且……相信尊夫人九泉之下，也不希望看到你颓废的样子。”

    李靖便回道：“谢过驸马的好意，只是毕竟一起几十年了。不知道驸马今日拜访，是想找老夫做什么？”

    李重：“第一，是感谢你最近一段时间对我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的照顾。”

    “第二，之前尊夫人下葬前，也没有前来吊唁。”

    “最后……则是为了正事。”

    李靖便抬头看着李重问道：“不知道是什么正事？”

    李重：“我曾跟陛下提议，要对诸王进行分封。”

    李靖：“……”

    李重：“当然。这个分封，可能跟你理解的分封有点不一样。”

    “大概的意思，差不多就是把诸王都分到苦寒之地，比如说辽东，然后一路打下高句丽、百济、新罗，最后打到倭国。”

    李靖听完，已经开始有了特殊的反应。

    李重：“这个分封的意思，是对外分封。外面只要不是大唐的土地，打下来多少，那多少就是对方的。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大唐能像周朝那样，能至少可以有八百年。这些打出去的诸王，都可以自己拥有一个独立的小国。他们就是那里的王。”

    虽然这想法很美好。

    可李靖觉得不对。

    李靖：“你的意思是说，放这些诸王在外面自生自灭？”

    李重：“也不能那么说，而是让他们也体验一下，什么是创业的艰难。我跟陛下首先选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辽东。”

    “然后派出去的诸王的人选，我相信你也能猜到。”

    李靖：“晋王。”

    李重：“不错。晋王接下来可能需要自己在外面开疆拓土。当然，前期陛下肯定给予一定的支持，直到他能在辽东立足。”

    李靖只能说，这是何等丧心病狂的想法。

    那好歹是陛下的嫡子啊。

    放到辽东去，那几乎等于发配流放了。

    李靖：“你的四个儿子也是？”

    李重：“这是当然，不然也不会一起送到你这里来。”

    李靖：“所以，你今天来，想说什么？”

    李重：“也没什么，就是把他们五个单独放在辽东，我跟陛下肯定都不放心，卫国公要是到时候能跟着一起去，那就太好了。”

    李靖心说，你这是想把我也发配流放啊。

    李重知道辽东不是人去的地方，便道：“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有的人活着，但是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可他还活着。活在所有人的心中。当然，我并不是说强制卫国公你一定要去，而是，想想自己应该死在哪里？”

    “我知道卫国公今年已经七十了，年纪也不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老去。”

    “可卫国公你难道就甘心，自己就这样默默无闻地老去？”

    “难道……卫国公你在死前，就不想做出更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以为，辽东就是这样一个很好的，可以发挥出你所有能力的地方。”

    李靖盘算着，灭高句丽需要多长的时间。

    应该最多一年就够了吧。

    当然！

    这倒不是说他现在对高句丽有多了解，而是，这是来自他自己对自己的自信。

    李靖：“你的意思是说，让我领兵打下高句丽、百济、新罗这些国家？”

    李重：“不是。”

    “是等太子先把辽东打下来，然后你跟在晋王身边，带着晋王他们一起慢慢磨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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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口气你就帮他们打下来了，那他们做什么？”

    “你是去给他们保驾护航，看着他们一点点地成长起来，直到他们能领兵、能去开疆拓土。”

    李靖只想说，那自己岂不是只是个保姆？

    可李重却觉得，就算是保姆，也总好过你晚年闭门不出，死在家里好。

    往死里薅！

    李靖都忍不住想吐槽了，“那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说起来……我倒是想问问，突厥、吐谷浑还有吐蕃，你当时都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每每，你都能料敌于千里之外。我倒是想跟你讨教一下谋略跟兵法。而且……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教自己的儿子？”

    五小只此时也是在外面耳朵贴着墙角偷偷地听着。

    李重便道：“如果我会的话，肯定就不用你教了，问题是，我其实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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