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启怪道：“你还会医术？”

    这小丫头看着才到他肩膀，怎么又会厨艺又会医术？

    这看着，也不像是个神童啊。

    杨清婉白了他一眼，“药膳不要学医理知识的啊？看病的时候，别出声影响到我。”

    她的声音清脆，却并不尖锐，透出少女的俏皮。这话换个人来说或许很自大，可是放在她身上，就有种人小鬼大的反差感，并不惹人讨厌。

    容启只好闭上嘴巴，看她聚精会神地瞧着老爷子的病情，不觉对眼前的少女放下些戒备。

    “眼睛并未看出问题，可能是头部受到撞击，颅内有了淤血才会模糊不清。”杨清婉蹙眉，“需要用金针诊治，扎入头部穴位，疏通血块才能好转。”

    目前的医术，仅仅是依靠草药敷治，针灸不是没有，但是从未听说有人扎在头上治疗眼疾。

    杨清婉自知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尝试，所以也没有强求。她也可以用符术医治，但是不通瘀血，是治标不治本，眼睛只能恢复五成。

    事关人命，容启不敢妄下决定，直言：“过两日我自请大夫会诊，你可一起来。”

    杨清婉自然应下。

    容太师现在还不能出事。

    他为人公正分明，且位高权重，连侯府老夫人见了都要尊称一声先生。

    若是让容太师知道了真假千金的事，他眼里容不得沙子，必会护佑她，那整个侯府都不要妄想动她一根手指。

    不管是挟恩相报也好，心思深沉也罢，她能做的就是为自己多留条后路，否则必然重复上辈子凄惨至死的结局。

    这时，两只老狐狸也达成了共识，走了出来。

    “时候不早了，我派马车送各位回客栈休息。”胡掌柜吩咐下人准备，将崔尚局等人送下楼，才返回包间。

    关上门，胡掌柜才咧开嘴大笑道:“婉小姐，太后寿宴咱们福满楼要出三道菜式，交由尚食局去做。”

    不管做不做得好，这事儿没被迎喜楼强先，就已经赢了。

    “尚食局给什么报酬？”

    “一百两银子。若是太后用的好，以后咱们的药膳专供尚食局，持玉牌入宫，赏百两黄金。”

    胡掌柜也没有藏着掖着，这份功劳最大的功臣是婉小姐，自己已经跟着沾了不少光。若是以后真能出入皇宫，他想想头就发晕了。

    这可是几辈子都没出过的荣耀啊。

    “胡掌柜，我那三十两尾金结了就成。”事办成了，杨清婉的语气也很理直气壮，“还有，今天我也是出了力气，麻烦你与东家商量商量能不能给些赏银。”

    胡掌柜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这丫头是傻了不成？你要了银子，就是银货两讫，日后进宫的机会就没了，你懂不懂？”

    东家又不是她家，怎么可能什么好处都给了你，银子没了可以再赚，这飞黄腾达的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这丫头怎么拎不清轻重？

    胡掌柜是真心对她好，把掏心窝子的话都摊出来了。

    “胡掌柜，我很缺钱。东家肯定也想我拿钱，这不是双赢么？”

    杨清婉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头脑发热的胡掌柜瞬间清醒了。

    是啊，这么好的机会，东家怎么会让给一个小女儿家，不如识时务些，拿了银子走人。况且，鲤鱼跃龙门，也得有扛得住风险的本事。

    拿到手里的才是实在的，其他的她不需要。

    人不可能什么都得到，杨清婉不会为了未来的大饼，放弃眼前的银子。

    胡掌柜苦笑，真是不明白这个小丫头，为什么对金钱有这么大的执着。既然如此，他只能在东家面前尽力多替她争些银子了。

    福满楼后院有几间屋子，胡掌柜命人专门收拾了两间，腾出来给杨老头和杨清婉休息。

    回房后，杨清婉才放下一身的疲惫，沉沉睡去。

    月色渐深，城中虽有宵禁，但是赌坊、客栈、花楼皆是灯火通明，嬉笑怒骂好不热闹。

    赌坊内。

    从早到晚都没下牌桌的杨大仁眼睛都赤红了，布满了血丝。

    他身前的筹码堆的很高，围过来的赌徒如恶鬼一般，口里不停地叫嚷着:“大、大、大……”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震耳欲聋。

    买定离手，开。

    两个骰子，分别是四点、五点，庄家宣布:“这局是大。”

    杨大仁仰头大笑，一把捞过面前的筹码，他就说嘛，时来运转，今天他的福运到了！

    这两天总是输钱，把挪用的铺子公款都输光了，吓得他在母老虎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今天可算连本带利捞回来了。

    李氏整天把他当龟儿子训，说他不上进，不识字，连账本都不会看。要他说，这婆娘才是蠢猪，他的本事跟别人可不一样，风里雨里只赚那么一点！

    不就是银子么，一天他就能赢别人几辈子没见过的钱，谁能比！哈哈哈！

    不远处，几个身穿赌场服饰的男子正紧盯着杨大仁，其中有一个颇为凶悍，一只眼睛戴着黑色罩子，正是赌场的老板——“独眼龙”郑辕魁。

    传说，这长兴赌场就是他用打劫攒下的家私设起来的，催债手段狠辣，所以很少有人会拖欠长兴的赌资。

    “大哥，今天他已赢了上万两白银了。”

    独眼龙拨弄着手中的玉扳指，不以为然“才上万两，你想掏空李家至少几十万两的家私，哪儿那么容易？”

    赌徒，就没有下桌的时候。

    只有输的倾家荡产，他们才肯罢休，但凡有一条裤子，都要当了换两个子儿，卖儿卖女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更有甚者，把妻子带到赌场下注的也有。

    他们钱庄盯杨大仁很久了，从他一来就专门找了托跟他玩儿，输少赢多，久而久之杨大仁就再也离不开赌坊了。

    出手也越来越阔绰，听说请客吃饭是常有的事，还有人看见他置了个外宅，里面住了个貌美柔顺的小娘子。

    这条鱼，算是被他们养肥了。

    独眼龙满意的看着张狂不已的杨大仁，叮嘱道:“下次，就开始收网。”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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