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走过，云市下了第一场雪。

    那天韩岂川的论文终于刊登在外网权威的杂志上，一经发布便引起了学术界的激烈讨论。

    作为一作的韩岂川跟朋友还有刘成邦在酒店庆祝。

    结束了下午第一堂课的吴漾终于走出画室，天空飘起的鹅毛大雪很快便染上了吴漾的红色大衣。

    是的，她还是在运大美术学院任教了。

    由几位名家打头阵，率先打破了原有的上课方式，将理论课全部作为选修课供学生们选择。

    四大名家和吴漾一周会来上三次课，课堂的人数取决于学生们对这堂课的喜爱程度。

    五人的课堂很是火爆，将原有的教授的喜爱程度削减，姜允夺的办公室常常挤满了人，要说法的，驳斥革新的，说此方法无视纪律跟规则。

    姜允夺很是硬气地说：“这都是学生们对艺术的追求，我左右不了。”

    课堂开始变得生动有趣了起来，而学艺术的人在此时才算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吴漾跟四位前辈一起吃饭，说起最近上课的感受一个个可有的聊了，五人吃过饭又转战茶馆，在云市一家开了三十几年的茶馆里，四人激情澎湃，跟学生们待久了，自然也会染上几分欢脱。

    结束时是下午六点多，吴漾跟前辈们道别，开车去接韩岂川。

    他难得来者不拒地喝了很多白酒，吴漾到时他的两边脸颊都红了，呼吸间全是浓厚的酒香气，架着韩岂川上车，吴漾给他扣好安全带，这才起步。

    从酒店到家车程不近，因为今天的雪很大，吴漾开车尽量放缓速度，一路小心翼翼的。

    韩岂川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兜里的手机响了好几遍他都听不到，吴漾见状把车停在路边，从他兜里摸出手机的时候见来电人是韩岂歆。

    连着打了四通，肯定有急事。

    “喂--”

    “阿川在不在你身边？”

    “在，怎...”

    “来医院，哥出车祸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韩岂歆很是着急，那边声音嘈杂，勉强能辨别出赵映月痛哭的声音，想必情况很严峻，吴漾赶紧把韩岂川叫醒。

    只见他呆愣着眨眼：“你说什么？我哥......”

    吴漾低声安慰了他几句，把窗户打开一条缝让他清醒清醒，接着加了点速出发往中心医院赶。

    赵岂越情况不容乐观，在云市通往山泉山庄的蜿蜒山路上出的车祸，还好有护栏才没摔下悬崖，但由于来往车辆很少，他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

    手术室外，医生连下两道病危通知书。

    吴漾第一次见如此崩溃的赵映月，第一次见到了韩昭，高大威严的男人与她的刻板印象中如出一辙，但他苍老了许多，满脸疲惫。

    韩岂川终于醒酒了，可能是吓得，他脚步还在打窜窜，但还是走到爸妈面前，用宽阔的臂膀将两人抱住。

    韩岂歆也终于失声痛哭，一家子抱成一团。

    到这时候了能说话的居然只有吴漾。

    她走到医生面前，近距离看到医生额头上的汗珠，她才终于感觉到自己也很害怕，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麻烦您再救救他，不能放弃啊，只要还有一线生的希望都要抓住，求您了，一定要再救救他。”

    经过一夜的抢救，赵岂越被送入IcU。

    尚且留下一条命，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不得而知。

    而唯一确定的就是右腿可能会终身残疾。

    *

    家里因为赵岂越的情况乱成一团，公司也面临着很严峻的问题。

    此前赵映月的侄儿赵远甄在负责一项国家部署的战略用地时采用了非正常手段拿下竞标，贿赂、在竞标前抹黑竞争对手致对方被取消资格，光是贿赂一项就足够让此项目搁置。

    而一年过去，公司在这片开发用地上投入太多，这个项目会是韩氏未来三年的发展重点，无数的资本投入其中，上周被宣布暂停项目进程。

    相关调查组也在彻查这件事，落马的官员牵涉众多，这个案件早就引起了上头的关注。

    光是这一个项目就够让韩氏陷入困境，接着赵远甄又被举报非法挪用公共资产，两则新闻一出，韩氏的股票大跌，多个项目都受到牵连。

    赵岂越去山泉山庄就是为了其他项目不受牵连，没想到在去的路上就出了车祸。

    韩氏乱成了一锅粥，这时候只能由韩昭跟韩岂川两个人出面，由韩昭主持大局，由在商业上什么都不懂的韩岂川辅佐。

    赵岂越转出IcU的那天，吴漾在病房外看见韩岂川正握着赵岂越的手，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只凭背影吴漾就知道，三天忙得顾不上她的人瘦了，疲惫了。

    韩岂川从病房出来的时候，还未收敛神色，就看见了坐在旁边长椅上的吴漾。

    他再也忍不住，抱着吴漾抽噎着。

    管理公司又谈何容易，当年韩氏也是面临着诸多问题，赵岂越那么强大的人都会选择放下一切都要出去躲几天，又何况是一窍不通的韩岂川。

    吴漾把人带到楼道，摸着他长出的胡茬，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吴漾心疼地在他额头亲了亲。

    “在公司熬了几个大夜了？”

    韩岂川避而不谈，只说：“我没用，韩氏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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