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芸好不容易收拾完地上的碎片，就听到身后传来抽噎声。

    哭了？

    不能吧。

    心惊胆战之下，她缓缓回头看去。

    缺心眼顾飞跃撅着嘴在抽鼻涕，眼神里散发着清澈的愚蠢，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嘿嘿。”顾飞跃呲着大牙嘎嘎乐，“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点。”

    谢芸：不嘿嘿。

    她寻思着，顾青川以前没有这么让人操心啊。

    尤其是智商方面。

    同一个妈生的，怎么差距如此之大？

    “嫂子。”

    “嗯？”

    “你不会和我哥离婚的吧？”

    “呃……”谢芸不习惯睁眼说瞎话，如实道：“暂时不会。”

    顾飞跃撕开创口贴又粘上，垂着的眸子闪过失落，瞬间化身忧郁的中二少年。

    少年轻声说道：“我希望你们可以一辈子不离婚。”

    可是，他的希望落空了。

    即使看见那份婚约协议书的时候，他也不敢相信嫂嫂哥哥竟然是协议婚约。

    目前只剩下两年多的时间了。

    他多么希望是假的。

    然而，从嫂子的表情可以推测出，大概率是真的。

    “你想这些干嘛？”

    谢芸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漫不经心道：“大人的事，小孩子莫管。”

    “我又不是小孩子。”顾飞跃双手抠着指甲玩儿。

    “？？！”谢芸不知道这小子莫名深沉什么玩意儿，“好了，在我这里，你就是小孩子。”

    “嫂子。”

    “干嘛？”

    “我……”

    “行了你，赶紧一边玩去，别再给我添乱。”

    说完，谢芸就回头继续准备做蛋糕的材料，手忙脚乱中又带着井然有序。

    好一会儿。

    “嫂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顾飞跃突然出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而后，他郑重其事道：“我哥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他绝对不能没有你。”

    “？？？”啥子？

    是人话吗？

    得亏谢芸没有喝水，要不然高低得一口全喷出去。

    这些字她都认识，连起来压根听不懂。

    如果说顾青川很讨厌很讨厌她，还能勉为其难相信。

    很喜欢很喜欢是什么鬼？

    就算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呸！她也不可能做这种发癫的梦。

    谢芸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苍白，“孩子出去吧，快出去好不好？”

    再这样下去，总得疯一个。

    “嫂子，能不能别和我哥离婚？求你了。”顾飞跃比当事人着急不知道多少倍，“你们要是离婚了，悠悠和顾小闲怎么办？我又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

    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的顾小闲捂住自己的嘴，顺手也捂住谢小悠的嘴。

    俩小孩悄无声息地来，也悄无声息地走。

    他们小跑回到了小书房，把房门锁住。

    “离婚？！”

    “果然，谢芸是铁了心想要离婚。”顾小闲垂头丧气说着，心中又无计可施。

    这些不是小人能管的事情。

    谢小悠鼓着嘴，抠了抠指甲，低着眸子，疑惑不解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还是要离婚？

    原以为触手可及的幸福，又开始变得虚无缥缈了。

    有一瞬间，她觉得是自己的错。

    是她不配拥有幸福。

    “小悠。”顾小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你想不想让他们不要离婚？”

    “我想，可是我不能左右妈妈的想法，我不想成为妈妈的拖油瓶。”

    “你才不是拖油瓶，你是和谢芸一个姓的谢小悠，是我们的家人。”

    谢小悠冷不防说道：“但是，我们很快就没有家了。”

    “……”

    “小闲，如果妈妈和爸爸离婚，你不要跟我了，还是跟爸爸吧。”

    “为什么？”

    “因为没人跟爸爸，爸爸也会难过的，所以我们不能让爸爸难过。”

    “不要。”

    顾小闲摇了摇头，“要是不跟你，我也会难过。”

    四目相对。

    两个小孩的眼中都溢满了泪水。

    不看还行，一看眼泪就收不住，全涌了出来。

    “谢小悠——”

    “顾小闲——”

    他们异口同声，转瞬开始抱头痛哭。

    谢小悠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好惨啊！”

    “不行！”顾小闲用手背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铿锵有力道：“不能让他们离婚。”

    “我们没有办法的。”

    “我有！”

    “什么？”

    “你过来，听我说啊。”

    两小只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

    “这真的能行吗？”谢小悠半信半疑。

    顾小闲：“等到除夕那天，试试就知道了。”

    一转眼的时间。

    除夕夜到了，辞旧迎新的日子，也是家人团圆的好日子。

    这不，谢芸和顾青川带着孩子们，一起回老宅吃年夜饭。

    谢芸没事可干，在院子的秋千上坐着，拿着手机在玩。

    “芸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嗯？”

    谢芸抬头循着声源望去，笑道：“宛若回来了呀。”

    小姑娘的精神面貌俨然好了许多。

    和之前幽怨的模样判若两人。

    整挺好。

    “对呀！”顾宛若踩着小碎步走过去，爽利道：“我刚到，就来找你了。”

    谢芸挪了挪位置。

    “坐吧。”

    “谢谢芸姐。”

    “不客气，最近忙不忙？”

    “忙呀，但是很开心。”顾宛若觉得目前的日子很充实。

    由于她只有高中学历，能找到的工作也只有一些体力活。

    而她不想靠家里的关系，也不想出国留学。

    于是，她准备先自考专科，再自考本科。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未来继续考研。

    虽然读书不是她唯一的出路，但是她发现自己很喜欢，也很适合读书。

    当初结婚那么早，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开心就好。”谢芸看着她容光焕发的样子，心情也好了起来。

    “好好努力，姐看好你。”

    “芸姐，我真后悔以前不听你的话。”

    “傻孩子，不要说这些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嗯嗯。”顾宛若点点头。

    她侧过眸子，转而问道：“芸姐，你和青川哥吵架了？”

    刚才铺垫这么久，终于切入正题。

    谢芸：“……”

    闹呢？！

    根本不用想，盲猜是顾飞跃这个缺心眼给传播出去的。

    敢情请了个说客过来。

    顾宛若仔细观察谢芸的面部表情，小心翼翼道：“芸姐，你知道吗？青川哥不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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