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查询当日。

    相对之前的成绩来说，顾飞跃这次确实考得可以，超越了自己。

    总分325。

    所有人都不对他的成绩抱有希望。

    陈引玫直接给他安排出国留学的学校。

    他死活不愿意，转头跑到他哥家里去哭了。

    正好谢芸也在。

    一起哭，省时省力。

    顾飞跃扯着嗓子干嚎，“嫂子，哥！你们快救我，你们一定要救我。”

    “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出国，国外的日子根本不是人待的，你们不想看到我有去无回吧。”

    他嚎了又嚎。

    奈何他嫂他哥无动于衷，就看着他嚎。

    终于，他嚎不动了。

    “你不想出国，想干嘛？”顾青川缓缓出声。

    “干嘛都行。”顾飞跃颓废地躺在沙发上，闷闷不乐道：“反正我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出国留学四个字。”

    出国？

    出天国还差不多。

    谢芸斜了他一眼，“那你的字典错了，正版字典都有这四个字。”

    顾飞跃：“哎呀嫂子。”

    顾青川：“你好好说话。”

    “哼！”

    顾飞跃的心情很低落，吐槽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插手我的人生？难道我就没有人权吗？”

    他妈要是听见这些话，肯定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嫂子，你能懂这种感觉吗？”

    被点名的谢芸表示不懂，“既然你都考三百分了，让你妈适当插手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她考三百分……

    算了，压根无法想象。

    在顾飞跃破防之前，谢芸赶紧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你连自己想干嘛都不知道，说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

    “我们来假设一下，你现在的成绩可以读一所民办大专，等到你出来工作的时候，可能连专业对口的工作都找不到。”

    “即使你能找到工作，大概率也是一个月累死累活只有三四千，然后你的人生就这样一眼可以看到头了。”

    “再者，你觉得你可以继承你爸的公司，但是按照你的能力，可能也干不下去。”

    “当然，如果你想着啃老，或者就那样活着，那你确实可以无所谓要干嘛。”

    “作为一个曾经和你一样，也懵懂迷茫的过来人，你觉得你还是要好好沉淀下来，做到遵从自己的本心。”

    “说到底，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我们顶多只能给出一些自以为正确的建议，真正还是需要你自己做决定。”

    难得啊，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苦口婆心的话。

    说是说了，也不知道顾飞跃能听进去多少。

    按照她对缺心眼的了解，大概有八成听不进去，剩下的两成还是一知半解。

    顾飞跃听进去了，又没有完全听进去，伤心道：“嫂子，难道你也不支持我？”

    “……”谢芸就知道自己白说了，“我不是不支持你，只是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希望我乖乖听他们的话，然后出国留学吗？”

    “顾飞跃，你差不多行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话可以说。”顾青川听到听不下去，又怕他弟发癫。

    他又说：“你要是实在不想出国留学，就清楚你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把你的计划表给我看。”

    “如果你的诉求合理，我会让他们同意不送你出国。”

    顾飞跃半信半疑，“真的？”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以他的成绩，的确不能报考自己喜欢的院校，甚至连喜欢的专业也没有。

    再者，按照他的尿性，也的确不可能对一件事长长久久。

    六神无主的顾飞跃将目光投向全场唯一一个好脾气的大冤种，“嫂子，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又轮到我了。

    谢芸想了想，诚恳道：“我要是你，可能会考虑复读。”

    复读不失为一条道路。

    “不过，你要是没有决心，又不想读书，就别想着走这条路了。”

    “嗐！”顾飞跃唉声又叹气。

    ——

    陈引玫上门把谢芸骂了一顿。

    “谢芸，你怂恿顾飞跃复读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但是你卖了这么久烤肠煎饼，还没有卖够？你知不知道你是顾家的儿媳妇，代表的是顾家的脸面？”

    谢芸生理期，激素本来就不稳定，气急之下，直接放狠话。

    “行，我和顾青川离婚。”

    这句话好巧不巧被俩孩子听到了。

    书房里。

    两小只坐在地毯上，各有各的心思。

    顾小闲双腿交叠盘在一起，单手撑着下巴，看上去很困的样子。

    他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谢小悠则是靠着沙发，手上抱着一只黄色的小熊布偶，眼睛放空，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两人俨然难姐难弟的模样。

    十分钟后。

    谢小悠抬起左手，轻拍弟弟的脑袋，有气无力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对吧？！”

    虽然她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如此。

    “不知道，可能是吧。”顾小闲换了一只手撑下巴，思绪渐渐飘远。

    “小悠，我们真的要分开住吗？”

    “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啊。”

    谢小悠抱紧手中的小熊，眼眶里的泪水在不停打转，好似下一秒会落下来。

    她哽咽道：“不想和你说话了。”

    “你干嘛？”顾小闲一看谢小悠准备哭，就如临大敌，焦虑地挠了挠脑袋。

    “他们离婚就离婚呗！很多人的爸妈都离婚了，不是活得好好？就算他们以后离婚了，也还是我们爸妈……你别哭。”

    他伸出手，随意地擦了下谢小悠眼角的泪水，小脸皱成一团，“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会离婚吗？”

    大人的事，小孩说了也不算数。

    他一直都知道的道理。

    就很烦。

    “你别说话了，我要哭一下。”

    “呜呜呜呜……”谢小悠实在憋不住了，眼泪哗啦啦往下流，用手搓了搓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泪。

    “可是，你哭起来有点难看。”

    “顾小闲！你才难看！”

    说着，哭得更大声了，怕被听到，又默默降低音量。

    两姐弟可怜兮兮地挨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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